他喘著氣被太監總管扶著離開。
直至皇帝離開後,赫連城這才皺起眉頭。
“怎麼了?”
鍾神秀表情平靜,聲音柔和。
“河山王回來了。”
赫連城知道他對河山王大約是不怎麼了解的,便主動解釋道:“河山王是大麓唯一的雙字王,手握重權,他是皇帝的親弟弟。”
河山王是皇帝派係最重要的首領之一,若沒有這位河山王的幫襯,就憑君長安如此不得人心,恐怕他的皇位已經危矣。
他為皇帝鎮壓了許多起義之士,此次離開帝都便是為了鎮壓慶洲□□。
大麓的基本資料鍾神秀是看過的,這位河山王他也有所耳聞,作為大老板手下最優秀的人才,在大老板憂愁之時,自然要體現出自己的意誌。
於是鍾神秀眸光微冷,壓低聲音道:“我去殺了他。”
當然,他就這麼一說。
河山王作為天運之子最強勁的對手,最大的反派之一,這個世界的配角之一,隻有天命之子能幹死他,其他人十有八九都會铩羽而歸,身為一個優秀員工,斂元元已經深諳其道。
輔助就要做輔助的事,那些巨頭反派,當然是交給大老板自己去幹了。
果不其然赫連城沒有答應他的提議。
攝政王輕輕笑了兩聲,甚至還安慰道:“鍾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河山王身邊保護嚴密,他自己也是會武的,這些事急不得,慢慢來。”
“你看不起我?”
鍾神秀立刻抿起了唇角,顯出幾分冷峻之色來。
就算心裏虛,但表麵一定要高冷,這是馬甲之道的生存法則。
赫連城眼中輕笑僵了僵,他清了清嗓子,將笑意換為正色:“怎會?但我們是朋友,鍾兄非我屬下,我怎能讓鍾兄替我賣命?鍾兄若拿我當朋友此事便不必再提。”
他如今已十分清楚要怎麼和鍾神秀說話。
和這位絕世劍客交談,一定要拿情義講話。
赫連城如此說完之後,鍾神秀才微微頓首,半響,他有些悶聲道:“好。”
似是沒能幫到他,所以他不太開心。
“鍾兄,你已幫我良多。”赫連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情真意切道:“這次請你來□□,是邀你來做客的,若是本末倒置可不行。”
攝政王的場麵話也說得很漂亮,鍾神秀凝視了他一會兒,點點頭,他似是想起了什麼:“趙康說那些人是你的家人,赫連兄,你的家人我不太喜歡。”
鍾神秀的性格便是如此耿直,若換個人怎麼也不會這麼直說,可他卻全然不在乎,似乎篤定赫連城能理解他的話。
在他心裏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沒有灰色。
赫連城心中感慨,對於他打了太妃倒是沒什麼特別看法,他知道鍾神秀的性格,若不是太妃他們太過分了,這位獨孤宮主不會動手,且他是個有分寸的人。
況且······若是可以,他寧願他沒有家人。
赫連城眸光黯淡了一瞬,可很快便恢複了正常,他揚起笑容:“鍾兄不必擔憂,不過是件小事罷了。”
“嗯。”
鍾神秀點頭,看了他一會兒,又道:“你不開心。”
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赫連城微微一愣,隨即不甚在意說:“沒什麼,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勞鍾兄掛念了。”
他雖這樣說了,可鍾神秀依然看了他好一會兒,就在赫連城被他看得都有些不自在的時候,便見這位絕世劍客伸手從雪白袖袋裏掏了掏。
他掏出了一疊銀票。
鍾神秀把銀票塞進他手裏,依然目不轉睛盯著他,語調緩慢而認真道:“開心點。”
赫連城一臉懵。
他拿起手裏的銀票一看,厚厚一疊,不多不少,正好十萬兩。
赫連城:“······”
唔······有種莫名和財神爺做了朋友的感覺。
隨手就是十萬兩,獨孤宮原來真的這麼有錢的嗎?
攝政王不自覺發散了思維,但很快回過神來。
他看著手裏的銀票,突然覺得這錢有些燙手。
人就是這樣,明明期望的事達成,卻沒有想象中開心。
他從來得到的是別人的利刃,如今突然有人遞給他的是軟肋,赫連城方知自己也是個有心的人。
這感動無關感情,隻源於他心底那一點點渺茫而又細微的渴望,而他以為那渴望在他少年時便已消失。
但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他依然渴望有人能給予他關懷,他依然是那個黑暗裏恐懼彷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