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謹軒回到軒遙閣,楚遙像往常一樣靠在軟榻上看書,恬靜的側顏看起來極美,眉目如畫,仿若空穀幽蘭,讓他煩躁的心緩緩地沉靜了下來,他就這樣立在院子裏,透過一扇小窗看著她。
“謹軒?”楚遙忽然抬起頭,瞥見窗外的人影,見是南謹軒,便朝他揚起一抹淺笑,“怎麼在那兒傻站著?”
她坐起身,放下書,便迎了出去,摸到他微冷的手不由得皺起眉頭,將手裏的暖手爐放到他的手裏,忍不住念叨了幾句:“回來了怎麼也不進來,這十一月的天晚上可是很冷的呢。”
明明是個十六歲的少女,說起話來卻老成得緊,尤其是念叨他時更是如此,但是這樣的關心卻叫南謹軒陰冷的心底暖了起來。
他在虞氏膝下長大的,但是這個主母對他卻總是不冷不熱的,他也曾天真地以為隻要自己有出息了,便能得到她的讚賞,而他的爹,更是從沒注意到過他這個兒子的存在似的。
後來他長大了,才知道嫡庶之別,也知道了為什麼虞氏從不誇獎他,也明白了爹對他從沒有過期待,直到他足夠大了,他才重新回到了生母的身邊,隻是那個時候他已經過了遇事便要在母親身邊尋求安慰的年紀了。
他從不怨恨蔣氏,他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讓他有個更好的前程,才狠心對他避而不見,隻是有些東西沒有就是沒有,因為他缺乏關愛的童年,才會讓他的性子變得冷漠。
直到見到了楚遙,這個周身散發著明亮光芒的女子,旁人都說她嬌縱任性,蠻狠不講理,南謹軒卻覺得這個女子活得自在,他從沒見過這樣恣意的人,想什麼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眼裏心裏都沒有顧忌,隻做自己。
“今天怎麼了,剛才在外麵發呆,這會兒又看著我發呆。”楚遙拉著他走進屋子,疑惑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似乎有些冰涼,應該沒有生病才是啊,可是為什麼今天的他看起來這麼奇怪。
南謹軒也不說話,隻是徑自將她摟緊了懷裏,埋首於她的秀發之間,嗅著她發間的清香,心也變得異常地平靜。
見南謹軒如此,楚遙也不說話了,伸手回抱著他,雖然不知道他怎麼了,但是她感覺得出,現在的南謹軒異常脆弱,需要她的擁抱和力量。
“我有你就夠了。”南謹軒低沉的嗓音從她耳邊傳來,透著些許委屈,讓楚遙沒來由地一陣心疼。
這個男人冷硬慣了,永遠都是一副天塌下來都能抗住的樣子,難得流露出幾分脆弱,真是讓楚遙的心猛地揪著疼,她從來不知道她會這樣心疼一個人。
“嗯。”她的聲音細細柔柔,帶著安撫的意味,她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著他的背。
當語言太過蒼白的時候,隻有擁抱能給予對方力量,這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默契,才是最讓人動容的。
良久之後,南謹軒終於鬆開了手,微微揚唇看著她,眸色已經恢複了平靜,又變回了平日裏清冷淡漠的南謹軒,仿佛剛才那個如孩子般脆弱的家夥從不曾純在過似的。
“在外頭吃過了麼?沒吃過的話陪我用一點吧?”楚遙並沒有提方才的事,自然地吩咐清歡擺飯。
南謹軒被她帶歪了心思,皺眉說道:“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