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迷迷糊糊地覺得耳邊似乎有人在說話,她掙紮著想醒過來,卻是渾身無力。
“三少爺放心,世子妃隻是身子受寒,有些蓄熱,老夫已經開了驅寒的藥,等會兒她醒過來給她喝下去,調養幾日便會無事。”似乎是個大夫在說話。
“嗯,給她用最好的藥,她身子嬌弱,用藥不要太猛了。”南梓彥的聲音響起,不似平日裏的紈絝,反而多了一分沉穩。
“是,老夫這就去開藥方。”大夫說完,便是遠去的腳步聲。
“你跟著大夫去抓藥,盡快將藥熬好。”南梓彥的聲音依然沉冷,略帶幾分不耐。
等人都走了,屋子裏便安靜了,他走到楚依依的床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嬌小而蒼白的麵孔,他實在不懂,這樣嬌氣柔弱的小小身子,到底藏著多大的勇氣和力量,才支撐著她惦記了一個不過相處了幾天的少年。
那幾日的時光,確實過得輕鬆愜意,雖然對她心有感恩,不過他離開時從南忠公派出去尋他的人那裏要了百兩銀子,留在宅子裏頭,因此這件事很快就被他拋之腦後了。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很簡單,能用銀子擺平的事就用銀子,能用銀子表達的謝意和人情就用銀子,而兩清了的事便沒有必要時時刻刻記掛在心裏。
“我明明不曾許諾你什麼,你為何卻將七年前的事記掛在心裏?”南梓彥的聲音變得輕柔,和一抹歎息。
床上那人的眉眼不著痕跡地動了動,藏在被子裏的手也微微一動,她的神智是清醒的,她很清楚自己聽到了什麼,這是南梓彥,而他卻對她說了這樣的話,她掙紮著清醒過來,她有太多的話要問,有太多的事想知道。
“嫁給了我大哥,卻對我二哥告白,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都不知道該同你說什麼好了。若是可以,我但願從沒遇到過你,你也不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南梓彥的聲音極輕,仿若耳語,床上那個昏迷不醒的人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見她紋絲不動,南梓彥隻是輕輕歎息一聲:“既然已經嫁給了大哥,為何不好好地過日子……”重重地歎了口氣,轉身便往門外的方向走去。
“別……別走……”床上傳來氣若遊絲的聲音,楚依依緩緩睜開眼睛,吃力地偏頭看向來人,果真是南梓彥,琥珀色的瞳仁猛地一緊。
她以為自己在做夢,以為這一切都是夢裏的事,卻沒想到她掙紮著醒過來,所看到的真相竟讓她有種大笑的衝動。
“你剛才說……七年前在南臨的人,是你?”楚依依的話語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她死死地盯著南梓彥的嘴唇,就怕他輕易吐出一個肯定的話語。
然而,南梓彥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別開視線,沉默以對。
這樣的反應,便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竟然是你……”楚依依說不上來心裏的感受,仿佛被人挖走了一塊似的,空落落地難受。
她那時年紀小,等她手裏有了人,便輾轉派人到京城尋人,知道了南謹軒是南忠公府的二公子,知道他性子沉默清冷,知道他沒有步入官場反在外奔走,知道他後來入宮成了侍衛,每個月都會有一封密信從京城送到她的手中,寥寥數語,多是關於他的事,也有關於南忠公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