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父親

綠衣走後,我告訴自己,我不再是離歌,從此以後,我便是荊如歌。

我坐在梳妝台麵前,看著銅鏡裏的自己,雖不甚清晰,但是從大致上的輪廓,能看出長大後絕對是個美人。畢竟三夫人的樣貌,也算是頂尖的了。以後該稱呼三夫人為娘了,差點就給忘記了。

娘得知我想和爹爹一起用晚膳的消息,很是驚訝,想必在她記憶裏的我,應該是膽小怕事的。但是如今我卻主動提出,要和爹爹一起用晚膳,自然是讓她吃驚不已。

“歌兒,怎麼大病一場,性格也轉變的如此之多?”

“娘。女兒知道,娘因為女兒受了不少欺負,如今女兒已經長大了,也懂事了,應該讓爹爹多加注意到娘,而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娘和爹爹一起用晚膳。女兒不再是從前的歌兒了,從前的歌兒太懦弱,以後的歌兒,定要好好保護娘。”我稚嫩的嗓音說出此番話,定然是會讓娘驚訝的,但是為了我以後能在荊府好好的生活,和為了對得起這具身體的主人,我決定讓娘不再看人眼色行事。

娘聽到此話,很是開心:“歌兒經此一事,果然長大不少。娘甚感欣慰啊!”說完,還拍拍我的肩膀,拉住我的小手,帶著我往客廳走去。

荊家不愧是世代經商的世家,大廳的擺設,奢華又不落俗套。精致的紅木座椅,上麵繁複的雕花,可以看出主人的巧妙心思;地上鋪著的黑色大理石,不規則的紋理,讓人感覺高貴。整個大廳的裝飾不多,但是布置的極為巧妙,裝飾用的花瓶,都能看出是有些年頭的古董了,擺設的字畫,自然也不是凡品。我猜想,我爹,應該是名儒商。

幾位夫人見我和娘來了,甚是驚奇。我在娘的旁邊落座,綠衣則站在我的身邊。

一位年紀稍大的婦人先行發問:“三妹妹今日怎麼也到大廳和老爺一起用膳了?看樣子,這如歌也已經醒轉了,看上去還挺精神的,真是菩薩保佑。”

綠衣在我耳邊悄悄說:“這位便是當家夫人,也是大夫人。”

我點點頭,沒說話,表示知道了。我看向大夫人,年紀大概有三十五六了吧,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麵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聞。

娘笑著答道:“是啊,歌兒是醒轉了,大夫說了,歌兒以後好好休息就行了。至於今日到大廳來用晚膳,則是因為歌兒說想爹爹了,所以我就陪歌兒過來和大家一塊用膳。謝謝姐姐對歌兒的關心。”

另一位婦人則接話:“如歌好轉那就好了,老爺前段時間還問起如歌來著。歌兒,過來讓二姨娘看看。”

綠衣此時又小聲說道:“如今說話的是二夫人。”

“多謝二姨娘關心,歌兒如今身體已經好轉,所以今日出來同爹爹用膳,也是不想爹爹為歌兒的身體擔心。”我恭敬走到二姨娘跟前。

二姨娘拉過我的手:“歌兒還真是好福氣,咱們不是有句老話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說這歌兒,將來定然是位有福氣的小姐。”

我抬頭,仔細打量了下二姨娘,她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鴨蛋臉兒,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文彩精華,見之忘俗。

此時,坐在二姨娘旁邊的女子也說話了:“二姐說的甚是,我也認為這歌兒定是個有福氣的孩子,這次大難不死不說,這歌兒如今還能開口說話了,而且歌兒說話時的神態,也似個小大人一般。”看樣子,她就是四姨娘了。她肌膚微豐,身材合中,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溫柔沉默,觀之可親,眉間卻似乎有些陰鬱。

可是聽綠衣說,這四姨娘,是最喜丫鬟伺候著的,不管做什麼,都喜歡帶著個丫鬟在身邊,似乎有意要顯擺自己荊家四夫人的身份。

已經落座的姐姐們和哥哥,自然是不會對我說些什麼的,畢竟我這次落水,和姐姐們是脫不了關係的。聽綠衣說我不喜歡與姐姐們相處,想必與哥哥相處的時間必定也很短,所以那荊離與我之間,應該和陌生人差不太多。

突然下人傳報:“老爺回來了。”

隻見一名中年男子,風塵仆仆的從外麵走來。他大約四十左右的年紀,一襲青色長衫,古銅色的麵部皮膚,深刻的五官,有些像外國人,雙眼卻炯炯有神,一看便知是個精明的人物,但是他卻散發出一種儒雅的氣質,讓我有些疑惑。

他的眼睛掃遍整個客廳,看到我和娘在這大廳之上,眼神閃過一絲詫異:“玉卿,今日怎麼到大廳上用膳了?歌兒已經醒了,怎麼不派人到鋪子裏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