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半點像玩笑麼。”薑昇剛才說的時候本來是習慣性的繃著個臉,現在倒是猝不及防的被雨墨的反應給逗笑了。
雨墨不情願的拍桌而起,桌子上的果盤隨著雨墨的動作振了振。她拿手指著薑昇道:“你看啊,你自己都笑了。我還想多活兩天呢,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
薑昇看著雨墨堅定的眼神,笑容漸斂,垂眸道:“我不想與他人同坐一處。”
我不想與他人一處。
平淡中夾雜著失落和乞求,像一個被大雨打濕全身的貓咪,遇到了撐傘路過的行人,主動過去叼住行者的衣角,希望得到庇護一般。
雨墨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了,薑昇允許她不用遵守宮中的一切繁文縟節,甚至告訴她可以直呼他的姓名,將她當孩子一般養著,倒是把她慣的愈發放肆了。
“王後娘娘又不是他人。”雨墨一屁股坐了下去,撓撓頭,不忍心的嘟囔著。
薑昇笑了。“你說的沒錯,王後不是其他人。可王後,也隻會是王後罷了。”
雨墨低頭擺弄著手裏沒咬兩口的蘋果,避開薑昇的目光,心裏亂得很。
為什麼,他身為隨手就可以碾死一隻螞蟻的一國之君卻唯獨對自己這麼偏愛忍讓?
為什麼,自己明明什麼都沒有說,他就好像洞悉她的一切喜好,從吃食到陳設,從珠花的樣式到衣服的紋樣......
甚至...有的時候,他甚至都能夠猜出來,她心裏想的是什麼......
這,怎麼看也不像是兩個萍水相逢的人該有的樣子……
難道真的隻是巧合嗎,是她太像他所說的那個故人,還是他所說的故人,就是自己?
我和他見過嗎?應該是沒有的吧。
可是為什麼,有的時候,他的那雙眸子,那麼溫柔,那麼熟悉......
雨墨努力的想著,想著......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小時候的事情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你到底是誰?
薑昇見雨墨坐在那擺弄著蘋果,不看他也不說話,估摸著她應該是同他鬧脾氣了。他看了看雨墨幾乎日日盤於發上的累絲花簪,歎了口氣:“罷了,不強迫你,不想去便不去吧。”
不想去便不去吧。
這語氣...好熟悉...
突然間,一個片段從雨墨的腦海深處蹦出來,那麼模糊,卻又那麼清晰……
珠兒?你怎麼來了?
我不想去和那些個世家公子訂親,珠兒不想嫁人......
噓,不哭不哭,不要把母後吵醒了,你今夜就呆在二哥的寢宮,明天二哥想辦法替你搪塞,不想去便不去吧。
好。片段裏的小淚人點了點頭。
隨後一隻寬厚的大手給小人抹了抹流線的鼻涕。
珠兒,這個時辰都落鎖了,你怎麼進來的啊。
這個,翻牆......
小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太熟悉了,這個片段,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哥?”雨墨忽地抬頭,求證似的直視薑昇的眼睛,喃喃道。
“什麼?”薑昇的眼裏閃過一絲錯愕,隨後瞬間變成不安,又很快轉為了平靜。
雖然隻有一瞬,雨墨捕捉到了,娘去後,一個人生活讓她學會了察言觀色,她不會看錯,那一閃而過的錯愕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