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真是個透明的地方呀,在哪都看得到西子湖。她索性帶著善音在那些個玉石柱上飛簷走壁起來,穿過那寬敞氣派的正殿,入到後殿,隻見,亭台樓宇、長廊臥波、卵石鋪路,一點不比外麵的世界差。

而這裏的宮女,一律紅裳紅紗,袖口繡雀鷹。其中最顯眼的,是兩個俏臉蒙薄麵紗,身穿暗紅羅紗衣和雪白斜肩紗,赤足行走的領頭宮女。其他宮女都是水紅色羅衫,不蒙麵紗不露足,卑微頷首。獨獨這兩個,手執白玉鮫銀鞭,腳踝上腳鈴聲聲,每走一步都是玉體傳香。

她們在一寢殿前停住,接過宮女們手中托放的衣物、鞋襪、鳳釵、銅盆,恭恭敬敬走進那金碧輝煌的寢殿裏去。

“主子,這寢殿裏肯定住了一個絕色美人。”兩個棲在石梁上,將底下的一切看了個一清二楚,“就是不知道美人歸屬誰家。”

她靜靜看著,沒有出聲,麵若寒霜。密道是在淩弈軒房裏發現的,除了他,還有誰!

頃刻,那一紅一白執鞭女子從殿裏退出來,抱了女子換下來的衣裳,領著一眾宮女離去。

兩人這才從石梁上飛下來,推開那虛掩的門。

殿內燈火通明,實木圓桌、湘妃竹榻、古玩字畫、玉器墨寶、甚至還插了蘭花。而內室則垂了明珠串掛的珠簾子,有個窈窕女子身影在簾子後隱隱約約。

“姑娘,我們是不小心闖入這裏的,還望姑娘能告知我們出殿的路。”

簾子後的女子不出聲,靜靜的,一動不動。

“姑娘!”善音又喚了聲,朝那邊走過去,“你聽到了嗎?我們進來時的那堵石門自個關上了,找不到出去的路。”小心翼翼伸手撥開那珠簾子,卻突然‘呀’的一聲大叫,狼狽摔倒在地,“別殺我!我隻是來問路的……”

“怎麼了?”站在後麵的她也被嚇了一大跳,忙疾步上前去撥那珠簾子,隨即腳下猛的一頓,讓一柄閃著幽光的劍尖抵在眉心。她後退一步,看到這個與她差不多高的女子一襲大紅豔衣,裏穿暗紅束領長棉衫,細腰束錦帶,外披紅衫,正一手持劍鞘,一手揮劍,露在紅紗巾外麵的黛眉霸氣十足。

“你……”她的確也被驚了一驚,但見這女子隻是舉著劍,冷冷盯著她沒有動。

“主子,她不會動!”善音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從地毯上爬起來去摸那女子身上的棉衫,“大熱天穿棉衫?呀,她的身子是冷的……”再壯起膽子拍了拍,才發現是個逼真的石雕像,“主子,原來是石像,虛驚一場!”

輕雪的注意力卻被那女子發上包裹的紅紗巾吸了去,默默看著,心不由自主被牽引。那是條金線繡鳳凰的大紅紗巾,紅豔豔的紗緞子,一對鳳凰比翼雙飛,祥雲朵朵,一般用作新娘子的紅蓋頭。所以若沒有女子持劍的動作,她便極似一個即將上花轎的新嫁娘。

“你到底是什麼人呢?”她好奇起來,想起剛才那些宮女小心翼翼的服侍,甚至為這個石像穿上衣裳、梳發別上鳳釵、上妝,足見這個石像女子的地位。

“主子,奴婢發現這石像的眉眼跟你有幾分相似,難道是爺為你塑的石像?”

她修眉微彎,說了句‘得罪’,便伸手取了那麵紗。而後,胸口猛的一窒,“慕曦?”

鳳眼盈波、唇角含笑,長長的向上揚起的眉梢,慕曦糅合了玉蘭的嬌美與箭荷的英風傲骨。此刻的慕曦更有別於在家時的活潑俏皮,而是聖姑的風骨。

她看著那以假亂真的石像,差點落下淚來。

“主子,有人來了!”這個時候,善音拉了拉她,忙扯過她手裏的紗巾重新給那女子蒙上去,急急忙忙拉著她往床榻後麵躲,“估計是那兩個宮女去而複返了。”

而果然,門一開,那紅衣女子握著白絹走進來,急道:“差點忘記給她拭劍了,不然主上怪罪下來,我赤練可擔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