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
一覺醒來,輕雪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寢房內。雕花紅木床柱、淺米色紗帳、暗紅色百鳥朝鳳地毯、燃著獸香的金獅爐。
她回到淩府了,這裏是淩霄寒的正臥居。
“弈軒。”外間有個高大的身影在晃動,她以為是他。
“輕雪,醒了?”身影雙手托著一條長長的插滿銀針的碧帶走進來,翩翩素衫,銀發鳳眸,正是淩長風,“你準備一下,我來給你施回天針。”
“我的孩子怎麼樣了?”她些微失望,坐起身子,打顫的抓住他的手。
“你的孩子保住了。”他反握住她的手,鳳眸裏閃過一絲淡淡的擔憂,卻又很快掩住了,朗聲笑道:“有我妙千齡神醫在,你們母子不會有事。”
“你沒有騙我?”她不安的躺下去,水眸四處搜尋淩弈軒的身影,“他呢?”
淩長風在隔著衣裳給她腹部施針,每下一次針,穴道都拿捏得準確無比,雲淡風輕道:“淩家軍剛剛奪取了洛城,此刻他正帶著兵馬對拓跋睿晟趁勝追擊,臨走前囑咐我照顧你。”
“他沒有說什麼嗎?”她又一次緊張的抓住淩長風修長的手,緊得打顫。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淩弈軒不怎麼想要這個孩子。
“他沒有說什麼。”淩長風抬眸看她,將她微涼的素手放進被子裏,順勢坐在床沿,“你已經是第二次動胎氣了,若還有第三次,這個孩子生下來也是遭罪。”
“不會有第三次的。”她將臉上的不安與煩亂漸漸斂住,靜靜讓淩長風給她保胎。也許是她太敏感太緊張,所以產生了錯覺。
三日後,她的肚子不再痛,也不再出血,長風天天給她熬製衍生湯藥,並一勺一勺的喂她。
她坐在窗邊,等著另一個男人捷戰歸來,告訴他,孩子保住了。
隻是,夏雨傾盆,雨打芭蕉,他一直沒有回來。他帶過去的副將漠良早在一大早就高舉帥旗回城,送來捷報,報主公在攀至江僅用兩百隻戰船就將三王爺逃出城的西梁軍全數剿滅,並奪得兩萬石軍糧。
而善音在三王爺和蕭翎張皇逃竄途中,冒著戰火逃了出來,在攀至江上遇主公,讓漠良帶了回來。
“主子,雨下大了。”此刻,善音正端著一杯熱茶走過來,見雨珠子撲打進來,而她猶不避,忙過來給她關窗,“主子的身子才剛有點起色,哪能這般折騰!”
她便坐到暖廂的書桌後,望著細雨蒙蒙的湖麵,不想讓善音看到她的心思。
善音跟過來,又將這邊的窗扇給關了,“主子,你若想涼快,善音給你端些冰和冰鎮果子來,並給你打扇,你就不要坐窗邊吹風濺雨了……呀……”嘴皮子喋喋不休著,一個轉身,突然將旁邊的一個古瓶架子不小心撞了下。隻聽‘哢’的一聲,那白牆上竟挪開一個暗門。
主仆二人皆吃了一驚。
“是個密室。主子,我們要下去看看嗎?”善音往那黑漆漆的門裏探了探頭。
“嗯。”她點點頭,直覺這暗室跟外麵的西子湖有關。
稍後兩人提了夜燈,走上那一圈圈盤旋而下的石梯,才發現門裏原來不是密室,而是密道。那螺旋石梯很高,越往下走越通亮,等走到底端,便可發現旁邊是一堵透明牆,深藍色的水波在一陣陣撲蕩,仿若要長驅直入一般。
“原來我們到了湖底!”善音一聲驚歎,推開那道石門,杏眼神采奕奕望著麵前氣派宏偉的水下宮殿,“主子快看,原來這裏是一座水下皇宮呢!”
她自然看到了,一眼就看到那高高在上的龍盤虎踞寶座、羽扇寶幡上的朱紅蒼鷹花紋。那鷹紋,正是淩家軍戰袍上的圖形。也就是說,她們可能闖入了他們的軍機處。
“先躲起來!”眼見石門自關,有身穿墨衣的甲衛尋聲朝這邊巡視過來,她忙抓起善音的手,帶她飛到宮殿的玉石柱上,仰頭看到湖底遊來遊去的魚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