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道淩厲耳光打得他小小的身子飛出幾步遠,撞到壁柱上,“給本王將這畜生送到黑山!一年後再放出來!”淩弈軒著實怒了,為這個孩子的無藥可救,更為自己的沒有管教。子不教,父之過!一個當初差點被他犧牲掉的孩子,今日要用這樣的方式報複他。
“綦兒!”輕雪沒想到他會出手這麼重,一聲驚呼,正要走過去,卻讓人一把撞開,“你們竟然這樣傷害綦兒!”
撞開她的人正是匆匆趕來的慕曦,她不顧身子大病初愈的虛弱,箭步衝過去,將摔在地上的孩子心疼摟在懷裏,“快讓母妃摸摸傷了哪裏?”
綦兒使勁往她懷裏鑽,嗚咽不已:“母妃,父王要殺我。”
慕曦抱著他,又是疼又是撫,抬起頭對淩弈軒冷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你要這麼傷害自己的親生骨肉。你仔細查過了嗎?當初你為了輕雪,廢掉他武功、抹掉他記憶,不讓我們母子相認。今日你又為了她,這麼狠心傷害他!是不是我再晚來一步,你們就要殺了這個孩子?”
輕雪聽到這裏,清眸一冷,對那孩子道:“淩綦,過來!”
淩綦緊緊抱著慕曦的頸項,縮了縮:“母妃,他們是壞人,我們走吧,綦兒的胳膊疼。”
輕雪心窩一涼,再次道:“你若踏出這個門,從此我們母子情絕!”她說的不是氣話,隻是讓這個孩子傷透了心。這個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是在報複她五年前對他的拋棄嗎?
“我隻要母妃。”小淩綦將小頭顱擱在慕曦頸窩,蹭了蹭,緊緊抱著他的母妃,“母妃是我這輩子最親的人,哥哥死了,父王變心了,綦兒就要保護母妃!”
她的心終是涼了,轉過身:“給我出去!”
小淩綦跳下慕曦的懷抱,牽著她的手,果真走出去了。
“娘親。”半晌,小僢兒拉拉她的手,轉而抱著她的腿,小腦袋親密貼著:“哥哥不要你了,你還有僢兒。僢兒長大後會保護爹爹和娘親,不讓娘親受欺負。”
“僢兒。”她蹲下身,將這個貼心的孩子緊緊貼在懷裏,酸澀的淚珠流瀉出來,微帶哽咽道:“好,等娘親救回爹爹,就帶著僢兒雲遊四海,再也不回來。”
小僢兒窩在她懷裏,乖巧抱著她。
弈軒朝這對母子走過來,斧鑿刀刻的俊臉極度陰冷沉重:“看來綦兒需要一個新的環境接受教育,你若沒有意見,我打算將他送到烏氏他外公那,待弱冠再接回來。”
她站起身,輕輕坐回床邊:“隻要不見到慕曦,哪裏都可以,不必送那麼遠。”
男人深眸中掠過一抹沉痛,沒有做聲,準備走出去。忽而停住,轉身:“你的身子還好嗎?”
“已經好了,隻是內力受損。”她道,聲線冷冷的,帶著壓抑的哀傷:“這小子天天在我梳子上抹化功散,讓我體內的真氣一點一點流失。而這媚藥,幸虧剛才你沒有……它的解法,原來是讓中毒者慢慢熬過去,就沒事了,若找男子交合,反倒會讓兩人七竅流血斃命。”
他劍眉一挑,大步走出去。
“你別太為難綦兒!”她對他的背影冷聲道,“先別將他送走。”
他腳下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大步離去。
之後,她因為小淩綦的突然轉變,繼續留在睿王府,看著慕曦痛失愛兒後,將淩綦當成自己的親生骨肉去疼愛,看著孩子小臉蛋如花兒般怒放。
這個孩子隻有在麵對慕曦時,才不會那般狠毒無常,才像個孩子。
這日,翩若在王府大門口攔住她,說要帶她去個好地方。
她冷笑道:“在跟你去之前,我想知道翩若你到底對我撒了多少個謊。”如果不是親耳聽那句‘不認識擎蒼’,她還真的會相信翩若是對她好。
翩若自己跟她提過,說曾經被鳳翥宮擄去,後被轉送給老色鬼祁陽王。這種情況下,她能不認識花使擎蒼麼?而且,自她一出現,她的醫館就遭血洗;她走到哪都能碰到她,所謂事不過三,過三必有蹊蹺,擎蒼的隨後追來,便讓她確定了翩若的可疑。
過了這些年,翩若其實沒放過她。
“我與你從小玩到大,撒過的謊沒有上千,也有上百吧。”翩若咯咯笑道,拍了拍她的肩,“其實啊,比起你那個親生姐姐,我算是好很多了。至少我是明目張膽的做,哈哈。你要懷疑就懷疑吧,反正我是纏定你了。”
“那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輕雪拿開她的手,打算上轎。
翩若忙擋住轎門,從袖子裏掏出一隻小鞋子,說道:“我讓你見識一下你姐姐的真麵目。”
她看著那隻小鞋,眉頭蹙了一下:“這隻鞋是慕曦孩子所有,你開了棺?”
“想知道就隨我去。”
她挑眉:“沒興趣!”撥開翩若,坐進轎中。
翩若終於怒了,站在原地,對她的坐轎大聲道:“到時候你的綦兒出了事,你可別後悔!”
她坐在轎中,眉眼一冷,突然雙針鎖線,紅線絲絲刺破簾布,鎖向翩若,“警告你,別打我兒子的主意!”
翩若躲過那兩支靈活流竄,意欲用紅線鎖她的雙針,邊避邊道,“繡工這麼好,去給你兒子做喪服吧!”
“我看你才是閑得沒事做!”她不再與翩若周旋,針頭躥動,僅用兩根紅線捆住了翩若,說道:“原來最會偽裝的人是你!跟蹤我,血洗我醫館,我今日就讓你知道什麼叫惡食其果!”紅線驀然縮緊,繃進翩若的衣裳,嵌入肉裏。
翩若這才吃痛,雙臂雙腿被捆,如木偶蹦上蹦下,卻冷笑道:“原來你就會這點把戲。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不妨再告訴你幾個秘密。五年前你去軍營找我,問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我騙你說是!告訴你,一切都是預謀,而我是為他辦事的赤練仙!”
輕雪手上一鬆:“難道淩弈軒去宣城挑選妾室不是一場預謀?”
“當然不是!”翩若掙開那銀針紅線,撫著胳膊上的傷,一跛一跛朝轎子走過來,故意不回答她,“雲輕雪,你才比我惡毒多了!這線雖細,卻是嵌進肉裏骨裏,讓人生不如死。”
輕雪坐在轎中等她的下一句,半晌等不到,卻突聽一陣疾風掠來,直擊轎頂。她大驚,破轎而出,回手一掌將轎子揮向對她暗襲的翩若,冷道:“雲翩若,你原本有機會重新開始的!”
翩若一鞭子劈開那頂坐轎,執著鞭子後退數步,大笑道:“我是打算重新開始,可是老天不肯給我這個機會!當年我被選中做妾,卻被你這女人調包,讓白楊那臭男人糟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