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將男人推開,她從桌上躍下,一袖子掃開窗扇,“你是要自己走?還是要我喚人來‘送’你走?”
男人默默站在那裏,墨眸沉著,七尺之軀蕭索,“告訴我,僢兒在哪?”
“納太妃那裏,她帶僢兒去鳳翥宮了。”她望向窗外,眺望皇宮深處的燈火隱約,傾聽遠處的腳步聲紛遝,“她就是鳳翥宮的鳳羽,麵慈心毒,心思縝密。”
話音落,宮外突然一聲震天大響,炸裂聲地動山搖、山崩地裂,火光照亮整個夜空。接著,又是一陣一陣的爆炸聲,驚起深宮內的烏鴉。
“我帶你去看看。”身後的男人突然擄了她的腰,帶著冥熙往外飛去。
他們穿過一道道紅牆綠瓦,廊簷殿頂,最終飛落在後宮深處的神柱上。這個飼養神鷹的地方,早在敕宗帝駕崩時便宮門遭變,無人看守。攝政王住進皇宮後,也沒按照三綱五常來整頓,隻是讓很多地方荒棄了。
此刻,男人帶著她看宮外的戰火連天,衣衫迎風飛揚,聲音在風裏飄散:“你舅舅喬莫釗做了叛徒,泄露地宮密道,引睿淵的人入我各座城池,奪我火藥兵器,斷我水路。今日,我就炸掉各座地宮慶祝你們新婚,炮聲為喜炮,戰火為禮花,恭祝你們‘白頭皆老’,嗬!”
“你們開戰了?”她靜靜看著那一陣陣炮火,仿若看到無數銀甲墨甲將士在火裏的哀叫掙紮。如果他不知道睿淵的人馬選在今日從地宮攻進城,又怎麼舍得炸掉他這些密道?
鳳眸微冷,她衣袂翻掀,從神柱塔上躍下,向納太妃所住的宮殿飛去。
殿宇冷清,剛才坐在這裏喝喜酒的人全不見了,納太妃自然也不見蹤影。兩個紅衣宮婢在門口攔住她,說道:“太妃娘娘有令,任何人不得入殿打攪!”
“跟她說我帶了個重要的人來!”她付之一笑,眼角瞥到跟過來的人影,突然一躍而起躍過那道牆,進入納太妃的寢殿。
淩弈軒正追過來,恰好看到她的身影一晃而過。
冥熙警覺的望了望四周,提醒道:“王爺,不要進去,四周有些不對勁!”話還不曾說完,便見四周突然殺出一群持彎刀的鳳翥宮專使,數個紅影躥動,醜陋不堪奇臭無比的鬼麵婆拎著個乾坤袋笑嗬嗬站在麵前:“睿宗王,老生要抓你,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誰想得到你會自投羅網!”
這邊,輕雪回頭看了他一眼,輕身落地,空手與那些攔她的鳳翥宮宮女(寢殿裏全是鳳翥宮的人)對打,躍至納太妃的寢殿前。納太妃正帶著護使從殿裏走出來,冷聲嗬道:“住手,不要為難神鳳!”
那些紅衣專使正打得凶狠,聽到一聲令下,望了望她,立即停下來,並訓練有素的讓開一條路讓她過去。她無懼,緩緩朝這邊走過來。
“跟我進殿罷!”納太妃凝望殿外片刻,再冷冷看她一眼,轉身進殿。
寢殿裏,納太妃重新盤坐於榻,雙掌交疊托血鳳珠,運功療傷。
“這次你做的好。”她閉目道,血鳳珠在她胸前閃爍萬道金光,神光煜煜,如沐神恩,“你今晚能將他引過來,就說明你的心站在淵兒這邊,本宮不會虧待你這神鳳的。還有你給本宮的這顆血鳳珠,能醫百病,能救萬人,真是世間難得的寶物!”
輕雪站在層層帳子外,眉梢微微挑動了一下,說道:“既然我是神鳳,又已與睿淵結為夫妻,就該與夫家為重,以丈夫為先。”
“好,難得你肯歸順。”納太妃睜開雙目,點點頭,示意她過來,“你是神鳳,用你的內力給本宮療傷,一定能事半功倍。”
層層華幔讓宮女撩開,給她撩開一條路。但見帳裏紅衣無數,個個身上內力淩厲,神情警覺,隨侍主子四周。
誰說鳳羽不怕死呢!她唇角微微扯動了下,清眸流轉,踏進華幔裏。
一刻後,她內力大減,療傷完畢的納太妃方將僢兒帶出來,又恢複她的溫婉大度,“這孩子挺乖巧的,不哭不鬧,直喊本宮奶奶。”
小僢兒仰著小腦袋,果然又喊了她一聲‘奶奶’,而後邁著小短腿朝輕雪撲過來,使勁在她懷裏鑽。
輕雪抱著他,對納太妃說道:“現在戰事起了,輕雪想將僢兒親自帶在身邊。”
“不行!”納太妃立即回絕,攏了攏她身上的暗紅羅霞宮裝,坐直身子,“正是戰事起了,孩子帶在本宮身邊才更安全。現在淵兒正出宮迎戰,萬萬分心不得。輕雪,你可以偶爾來看看孩子,但是帶走的話,想都不要想!”
輕雪撫著孩子的小臉蛋,聽得心頭一冷,抬眸說道:“聽說烏氏的戰事也起了,為抵抗祁陽王,淮陽王正撤兵回烏氏,白湖城後軍虛空,我們何不趁此攻下白湖城!”
納太妃聽到‘祁陽王’三個字,眸光明顯閃爍了下,素掌輕拍紅木古香小幾,“行軍打仗的事,你不要管太多!祁陽王擁軍自立,不來援救,我淵兒也能勝券在握,一舉奪天下!你身為我拓跋家皇媳,不要吃裏爬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