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墨眸一沉,斂住笑:“欲認回我這個兒子,那也得找到那個出家避世的老皇帝才行。說不定,他已成一堆白骨。”

“太上皇應該還未鶴駕。”霍師伯灰白的眉抖動了下,撫須仰麵,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如今龍尊江山動亂、邪教橫行、宮廷不安、五個王爺敗的敗、亡的亡,他身為太上皇應該不會坐視不管的。而且老夫懷疑,他已悉知王爺的真實身份,正暗隨左右。王爺可還記得淮陽王說過的話?”

“什麼話?”看著師伯凝重的臉色,淩弈軒的心也不自覺凝重起來。師伯的話,說的不無道理。要得軍心,得民心,登上皇位,身份和出師很重要。出師無名,未能服眾。殺帝者非王者不能為。就算是為了當初被拋棄的那口怨氣,他也該恢複自己皇子的身份。

“淮陽王說,烏氏太妃娘娘的墓地,曾有一個雲遊僧者為其植滿桔梗花,很細心、很虔誠。阿九將軍當年也同樣是被一個雲遊僧搭救,在廟中長到十歲。這個僧者喜歡去烏氏,認識太妃娘娘,更知曉太妃娘娘生前最愛桔梗花。”

淩弈軒眸中墨色流轉,緊緊抿唇:“這麼說,他一直還活著,而且在本王將母妃的骨灰轉去烏氏前,他一直在終南山守護母妃?”

“嗯。”霍廷鶴點點頭,“王爺應該去終南山尋尋。”

淩弈軒抬眸,定定看著仙風道骨的師伯:“當年師父臨終前,可留有遺言?”

霍廷鶴眸光一陣閃動,說道:“有。他說你父皇是故意放你出宮,這樣做,是為你好。”

“為我好?”淩弈軒眸一冷,五官分明的俊臉立即染上戾色,“如果是為我好,又怎麼會拿我祭天,又怎麼會讓我在淩家生死不如,又怎麼會,將我母妃置在竹院,置之不顧!麵對納雪沾的橫行霸道,他處理的方式,隻是出家做和尚,世事不管!”

霍廷鶴在旁一聲歎息:“身在帝王家,此生不由己。也許太上皇隻是想給太妃娘娘一處清幽的環境,不讓其踏入宮闈之爭,這也是一種保護心愛女子的方式。”

他聽著,突然沉默下來,而後轉身往前走。

輕雪抱著僢兒,趁那幾個紅衣過來擄她的空當,腳尖一踢,將地上的利劍朝她們砸過去。而後拎著兒子,躍身逃遁。

能在這裏遇到慕曦,確實嚇了她一大跳,可是,如果就這樣乖乖束手就擒,那她和僢兒一定死定了。

她剛剛才和兒子雙劍合璧,拿回血鳳珠;剛剛才解決掉書閣旁邊的侍衛,故意讓外麵的淩家軍潛進宮;剛剛才用烙鐵烙了淩弈軒一下,報了一口惡氣;剛剛才逃脫納雪沾的魔掌,打算帶著兒子回到長風身邊;剛剛才放下當日,淩弈軒為這個女人打她那一掌的耿耿於懷,所以,她堅決不會再與慕曦這個女人牽扯上任何關係!

慕曦見她反抗,拎著劍殺過來,招式之狠,能一劍削斷輕雪的一縷長發。

輕雪俏臉一冷,不敢大意,拎著小僢兒躲來避去,而後用繡花鞋勾起一把利劍,一劍刺中慕曦的肩胛。慕曦這個女人,從來就沒有把她當過妹妹,虧她們是一母同胞!

慕曦吃痛,後退一步,示意旁邊的青衣部下過來護她,並冷道:“雲輕雪,現在若從我,接下來我會讓你們母子好過些!”

輕雪冷笑:“你現在若從我,接下來我也會讓你好過些!”

“不知死活!”慕曦大怒,讓青衣專使圍攻輕雪,自己則退到一邊,雲袖抬起,引來一隻在空中盤旋的蒼鷹,而後從鷹腿上取下一粒血紅色的珠子,“你若想拿回這血鳳珠,就不要反抗,知道麼?”

輕雪大吃一驚,緊緊盯著她手裏的血鳳珠:“你用魔音將神鷹引了來?”

“當然!”慕曦黛眉一挑,將那粒血鳳珠收回自己的腰帶,帶著絲絲傲慢笑著:“你的魔音隻是擎蒼教你防身的,功力連我一隻小指頭都比不上。隻要你魔音一出,我就知道你在哪裏,而且能喚來你驅使的任一飛禽。嗬,雲輕雪,我現在碾死你,就跟踩死一隻螻蟻一般輕而易舉!”

輕雪胸口一冷,不得不將手中的劍扔到地上:“我隨你們回宮。”

慕曦唇邊的笑紋張大,讓青衣使者鎖住輕雪琵琶骨,擒了母子二人鑽入密道,速速下山。而後趕去擎蒼那,在崖邊站了一會,若無其事回到暮靄山莊。

她說過,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一個小小暮靄山莊囚得住她麼?她現在有笪嫠姑姑在手,一切信手拈來,這個男人隻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