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思夜夢,千裏迢迢來尋的熟悉倩影走過花菜繁茂的庭院時,陸三十的心跳得快蹦出喉嚨。
李白樺的樣子變了。她穿著白色短袖寬鬆麻料上衣、淡綠碎花長裙,長發在風中隨她優柔的步子輕輕搖曳。她看上去非常年輕、非常女性化,美極了。
她的視線與他的銜接時,停住了腳步。除了驚訝、錯愕,他看不出她是否樂意見到他。
“李白樺,”清清喉嚨,陸三十說:“還記得我嗎?”
她臉上閃過不自然的笑容。“這是外交式的寒暄嗎?”
他從未感到如此笨拙。“你好不好?”
“我看起來好不好呢?”
“你看起來不大一樣。”
“嗯,到瑞士後,我動了變性手術。”
陸三十微愕,緊張突然鬆懈,笑了起來。“手術相當成功。”他說。
“我自己挺滿意,偶爾還不大習慣就是了。”李白樺走到柵門後。“你要進來,還是隻是路過,口渴了想討杯水喝?”
“可不可以進去,然後也討杯水喝?”
“我媽不在,屋裏隻有我一個人。我現在不佩槍了。”
“我沒帶武器,你可以搜我的身。”
她拉開門栓。“你不是來綁架我的吧?”
“我恢複些體力後,嗯,值得考慮。”他和她終於麵對麵了。他緊緊凝視著她。“我必須碰你一下,白樺。”他抬手輕觸她肩上的秀發,手移下來摸撫她的肩膀,感覺到她的輕顫。“像作夢一樣。我不敢相信,我真的找到你了。”他低語。
“到屋裏坐吧。”她輕輕說,“你看起來很累。”
他隨她走進—間布置得充滿古典氣息的客廳。但牆上的中國山水畫、紅木家具、典雅裝飾品,都不若她的存在來得真實。
“你隨便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等一下。”他攫住她,丟下行李,把她拉到身前,“我有好多話要對你說,白樺。”
“不急……”
“不,我等了好久了。我找得你好苦,白樺。你為什麼無聲無息的走得這麼遠?”
她牽牽苦澀的嘴角。“我不以為你想聽到我的消息,或再見到我。”
“你錯了。看著我,李白樺。”當她看見他簇燃在眼裏的火焰,她戒慎的表情慢慢變柔。
“我找了你幾個月,也想了幾個月,想見到你時該說什麼。”他苦笑。“但就像第一次見到你一樣,和你在一起,我腦子就空了,除了你,什麼也沒法想。”
她微低下視線。“父親打電話告訴我,他給了你這裏的地址,我沒想到你來得這麼快。”
“快?我恨不能立刻插翅飛來。”他溫柔地抬起她的下巴。“我想你朋友也和你說明了其它,不過我還是要說出來。我最後還是看了他給我的信封裏的東西,裏麵是阿凱當年交給他的文件。他拿了它們,一且保留著它們,但他交給另一個人的影本鑄成大錯,因此他那天說阿凱的遇害,他有責任。”
“你朋友要檢舉的人是我父親的上司。正如他說的,案子揭開來,許多職高權重的人都會牽扯在內,那將不止是軍火走私案,會成為國會大醜聞。父親真正顧慮的是那些與軍售案有涉的人的家人、子女在事件曝光後,他們如何繼續生活和麵對其它人。因此父親極力阻止你朋友。”
陸三十點點頭。“父親最後同意了,但仍難逃橫禍。”
“我父親留下原件,將影本交給他的上司,原意是警告他,使他有所警惕,停止他們的私販軍械交易,不料他們派人在你朋友車上動了手腳,以斷除後患;另一方麵大力支持父親當時本來要和你朋友合作進行的一個建築計畫,因而造成你的誤會。”
“我最大的錯誤在於造成你的誤會。”他柔聲說:“即使在我相信你朋友是原凶時,我也一心一意的想使你遠離他,把你留在我身邊,保護你。我不願意在我和霍偉天起衝突時,你在一旁受到傷害。”
“你沒聽過虎毒不食子嗎?”
“我所能想到的隻有一件事:你是我的,我愛你,我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你。”
她震顫地望進他眼底。“我以為你隻是利用我保護你的”沉氏“。”
“那是個愚不可及的借口。自你走進我的辦公室那一刻起,你便走進了我的生命,白樺。”他緊張地抓住她雙肩。“你說過你愛我。你不是為了阻止我殺你朋友才那麼說的,是不是?”
“不。”她低語,慢慢靠向他,伸手環住他的腰,感覺他抽蓄了一下。“我寧可死,也無法在你和父親之間做選擇。”
“老天,千萬別再那樣嚇我。”他呻吟,把臉埋在她頸項中,擁得她緊緊的,對著她的秀發低喃。“我再也不管你是誰的女兒了。你是我愛的女人,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沒有了你,我覺得我每天活得膽戰心驚、惶惶惑惑。”
“我告訴過你,我已經不配佩槍了。”她忍住笑,胸臆間溢滿濃濃的感情。
“你隻要把我佩帶在身邊就行了。”他卻笑了出來。“猜怎麼著?結果那一連串的偷襲,全是社區裏那些以為我要把他們驅逐出老家的人幹的。”
“我走之前也查出來了。我還找到了沒射中你的子彈,是個空包彈。用刀子刺傷你的是傑生的朋友,他隻想嚇跑你,自己一時心慌,以為他殺了你。”
陸三十搖搖頭。“這些都過去了。”
她的手輕輕摩擦他的背脊。“謝謝你。”
“茉莉一家要我向你問好。傑克要我帶句話,原文如下:”這麼的男人,你若不嫁給他,我們再也不是朋友。“”她掀掀眉。“你又在威脅我嗎?”
“我隻是傳話。”陸三十無辜地說,然後認真地捧起她的臉。“你答應過的,你若反悔不認帳,我可以告你。”
“這是威脅了。”
“不錯,這是威脅。”
“你不能控告你的妻子,你自己說的。”
陸三十眸子燦亮起來。“你變聰明了。”他俯低臉,嘴唇輕輕拂過她的,“我們可以在檳城和S市都有個家,但不論到哪裏……”
“我不可以離開你的視線。”
“正確。”
“我會跟著你的,我是你的保鏢,你忘了?”
“不帶槍的保鏢。”他慎重地說,嘴唇並未停止加強在她唇上的移動。“你母親幾時回來?”
“他們去南部度假一個星期,昨天才走的。”她溫柔地回吻他。
“我己經開始喜歡他們了。”他貼緊她柔軟的唇瓣。然後,他想起另一個人。
“我們將會有三個孩子,其中有對雙胞胎是男孩,另一個是女孩,你說好不好?”
陸三十睜大眼睛,下巴掉了下來。“你唬我,對不對?”
“以後就知道了,不是嗎?”她對他眨眨眼。
兩個人的額頭抵著額頭,幸福的光芒籠罩在了他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