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根徹底放棄了自己的“正義”堅守。他之所以突破“底線”,是因為突然想明白了,自己必須和蘇赫形成“統一戰線”。那個望遠鏡肯定不便宜,拿什麼賠?
“啊——啊——”巴根衝著廣袤的草原呐喊起來,聲音蓋過了寶迪。空氣中竟然出現了“嗡嗡”的回音,看來,巴根的調門兒很高,而且肺活量還不小呢。
寶迪氣得一屁股坐下來,低著頭嗚嗚直哭。
蘇赫嘻嘻笑著,胖胖的肚皮一顫一顫的。
看到寶迪傷心欲絕的神情,巴根突然又有些過意不去了。瞅著他哭得肩頭一聳一聳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遠處,傳來了鞭子在天空中的清脆炸響,接著便是馬的嘶鳴、牧羊犬的狂吠,還有羊們此起彼伏的“咩咩”呼喚。蒙古包升起嫋嫋的炊煙,牧人牧歸了。
夕陽卡在了山梁上,像個淘氣的娃娃,露著紅紅的、俏皮的笑臉,不肯鑽進被窩。如果這個娃娃一旦用被蒙住了頭,整個草原就該暗淡了,天就黑了。
蘇赫站直了身子,背著小手說:寶迪,再這樣耗下去天就黑透了。這樣吧,咱們都先回家,好好考慮一下。你也反思反思……
“我反思個屁!是你!就賴你!你給我賠!”寶迪像一頭紅毛小獅子,瞪著發紅的眼睛,盯得蘇赫一陣陣心虛。
“別生氣,要冷靜,小老弟,不要耍小孩子脾氣。放心吧,明天咱們還聚在這兒,我和巴根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蘇赫拍著胸脯說道,儼然一位身經百戰的談判專家,而且把巴根牢牢地拴住了。
寶迪:誰不來——誰就是小狗兒,賴皮狗!
“誠實守信的人,是最有出息的人。你哥哥我就是這種人!”蘇赫驕傲地說。
巴根乜斜著眼睛,寶迪撇了撇嘴。
蘇赫卻開心地笑了起來。估計是笑聲過於刺耳,山梁上名叫“夕陽”的娃娃又往下貓了貓……
…………
寶迪是含著眼淚離開傷心之地的。那個望遠鏡絕對是他的心肝寶貝兒,和別的玩具不一樣,是高檔品、奢侈品,平時家裏人想碰一下都不行。上學時他想帶在身邊,又怕丟嘍,就紙兒包紙兒裹地在家裏藏好。
寶迪的爸爸胡日敦夫曾對寶迪的媽媽斯琴說:你兄弟給咱兒子的望遠鏡,他可老喜歡了,像撿了個狗頭金似的,恨不得晚上睡覺都摟著。
斯琴說:總是東藏西藏的呢。看這架勢,真得給他買個保險櫃存放了,不然,咱孩子可能得坐病……
如此心愛的東西被摔得七零八落,寶迪怎麼不痛心疾首呢?
夕陽娃娃打了個哈欠,落進山梁之中,估計是困了。天邊,隻留下一抹紅霞,暖暖的。草原,變成金色的了……
…………
蘇赫摟著巴根的脖子,嘻皮笑臉地說:巴根,我知道你是個仗義的人,但我還是要把事情說清楚。你放心,我蘇赫也江湖著呢,不會不管你的。就像一根繩兒上拴著的倆螞蚱……
巴根停住腳步,把蘇赫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狠狠地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