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怡製台巧結台灣獄徐總督力捍廣州城(2 / 3)

隻江寧條約,五口通商,廣州是排在第一個口岸。英人欲援約入城,粵民不肯,合詞請耆英申禁。耆英不肯,眾百姓遂創辦團練,按戶抽丁,除老弱殘廢,及單丁不計外,每戶三丁抽一,百人為一甲,八甲為一總,八總為一社,八社為一大總,懸燈設旗,自行抵製英人,不受官廳約束。會英使濮鼎查,自香港回國,英政府命達維斯接辦各事。達維斯到粵,請入見耆英。耆英曉得百姓厲害,即遣廣州知府劉潯,先赴英艦。要他略緩數日,等待曉諭居民,方可入城相見。

知照後打道回衙,適有一鄉民挑了油擔,在市中賣油,衝了劉本府馬頭,被衙役拿住,不由分說,撳倒地上,剝了下衣,露出黑臀,接連敲了數十百板。市民頓時嘩鬧,統說“官府去迎洋鬼入城,我們百姓的產業,將來要讓與洋人,應該打死”。這句話,一傳二,二傳十,惱得眾人性起,趁勢嘯聚,跟了劉本府,噪入署中。劉本府下了輿,想去勸慰百姓,百姓都是惡狠狠一副麵孔,張開臂膀,恨不得奉敬千拳。嚇得劉本府轉身就逃,躲入內宅。百姓追了進去,署中衙役,哪裏阻擋得住?此時闖入內宅的人,差不多有四五千。幸虧劉本府手長腳快,爬過後牆,逃出性命。剩得太太姨太太小姐少奶奶等,慌做一團,殺雞似的亂抖。百姓也不去理他,隻將他箱籠敲開,搬出朝衣朝冠等件,擺列堂上。內中有一個赳赳武夫,指手劃腳的說道:“強盜知府,已經投了洋人,還要這朝衣朝冠何用?我們不如燒掉了他,叫他好做洋裝洋服哩!”眾人齊聲讚成。當下七手八腳,將朝衣朝冠等,移到堂下,簡單一把火,燒得都變黑灰。(倒是爽快,但也未免野蠻。)又四處搜尋劉本府,毫無蹤跡。隻得罷手,一排一排的出署。

到了署外,督撫已遣衙役張貼告示,叫百姓“亟速解散,如違重究!”眾百姓道:“官府貼告示,難道我們不好貼告示麼?”(奇聞。)當由念過書的人,寫了幾行似通非通的文字,貼在告示旁邊,略說:“某日要焚劫十三洋行,官府不得幹預,如違重究!”(趣極。)這信傳到達維斯耳內,也不敢入城,退到香港去了。百姓越發高興,常在城外尋覓洋人,洋人登岸,不是挨打,就是被逐。英使憤甚,迭貽書耆英,責他背約。耆英辯無可辯。不得已招請紳士,求他約束百姓,休抗外人。紳士多說眾怒難犯,有幾個且說:“百姓多願從戎,不願從撫,若將軍督撫下令殺敵,某雖不武,倒也願效前驅。”(越說越遠!)耆英聽了,越加懊恨,當即掇茶謝客,返入內宅。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展毫磨墨,拂箋寫信,下筆數行,折成方勝,用官封粘固,差了一個得力家人,付了這信,並發給路費,叫他星夜進京,到穆相府內投遞,家人去訖。過了月餘,回報穆相已經應允,將來總有好音。耆英心中甚喜,隻英使屢促遵約。耆英又想了一個救急的法兒,答複英使,限期兩年如約。於是,耆英又安安穩穩的過了一年。

道光二十七年春月,特召耆英入京,另授徐廣縉為兩廣總督,葉名琛為廣東巡撫。這旨一下,耆英額手稱慶,暗中深感穆相的大德,(前信中所托之事,讀此方知。)日日盼望徐、葉兩人到來。等了數月,徐、葉已到,耆英接見,忙把公事交卸,匆匆回京去了。(撒了一泡爛屎。)

光陰如箭,倏忽間又是一年。英政府改任文翰為香港總督,申請兩年入城的契約。舊事重提,新官不答。廣東紳士,已聞知消息,忙入督署求見,由徐廣縉延入。紳士便開口道:“英人要求無厭,我粵萬不能事事允行。需為事賊,和必有成。粵民憾英已久,大公祖投袂一呼,負杖入保的人,立刻趨集,何憂不勝?”廣縉道:“諸君既同心禦侮,正是粵省之福,兄弟自然要借重大力。”

紳士辭去,忽由英使遞來照會,說要入城與總督議事。廣縉忙即照複,請他不必入城,若要會議,本督當親至虎門,上船相見。過了兩日,廣縉召集吏役,排好儀仗,出城至虎門口外,會晤英使文翰。相見之下,文翰無非要求入城通商,廣縉婉言謝卻。當即回入城中,與巡撫葉名琛,商議戰守事宜。名琛是個信仙好佛的人,一切事情,多不注意,況有總督在上,戰守的大計劃,應由總督作主。此時廣縉如何說,名琛即如何答。城中紳士,又都來探問,爭說:“義勇可立集十萬,若要開仗,都能效力,現正佇候鈞命!”廣縉道:“英人誌期入城,我若執意不許,他必挾兵相迫,我當預先籌備。等他發作,然後應敵,那時便彼曲我直了。”紳士連聲稱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