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琴聲聽過一遍就不會再忘記的。在這樣的時空裏驟然重逢這熟悉的旋律。喚醒了她腦海深處幼年的記憶,那麼清澈深刻。
“是誰在彈琴?”在去拜訪燕王側妃的路上,她似不經意問道。
“哦!是大郡主。”燕王長女諳寧性子素來孤僻,嫁了趙王世子,鮮少露麵於人前。就算母親的壽日同丈夫一起歸來拜壽,也是一進家門就躲進了幼時的閨房,讀書彈琴。燕王妃處都是二郡主在幫襯著母親接待客人。
淩繡頷首不語,有意在最後才去拜訪這位諳寧郡主。
說盟說誓,說情說怨,動便春愁滿紙。多應念得脫空經,是哪個先生教的。
不言不語,不茶不飯,一任供它憔悴。相思已是不曾閑,又哪得功夫咒你?
六七歲的時候,家中 的小院裏便常響起這樣的琴聲。輕悠悠的,落到牆外去,引來許多青年在後院的牆下駐足聆聽,不言不語,不茶不飯。還有大膽的少年攀上高牆來看。此後,大娘便收起了琴,不再彈了。
相思已是不曾閑!
愁而不怨,哀而不傷,這輕柔婉麗的韻律長長久久的停在人心底,比那幽怨更是動人,讓人不由自主的想用一生的光陰去守護這份珍貴的相思,用所有的關懷讓她可以真正的展顏一笑。相思已是不曾閑,又哪得功夫咒你?可悲的娘,哀怨的一遍遍在爹的耳畔訴說他少年時許下的誓言,思淚漣漣化去了曾經秀麗的容顏。她宛如在愛的河水中被遺棄的人,拚命地抓住那一根稻草。卻不知這樣的掙紮也耗盡了爹對她曾有的美好回憶,最後看她的眼神裏隻留下淡漠的可憐。
沿著琴聲來到諳寧郡主的繡樓前,卻見燕王爺佇足在樓下,一時失了神,眼中有一份虔誠的珍惜,不響不動,仿佛一動這美好的一切就會忽而失去了,了無痕跡.
“王爺!”隨著淩繡來的老嬤嬤卻打破了這份平靜。樓上琴聲一頓,換做了一曲金縷曲。
淩繡暗暗皺眉,嫌她太煞風景。對燕王屈膝行禮。
“哦!你來看寧兒吧?請便,本王還有事,就不陪了。”
踏上繡樓,她卻不再要人跟著 了。
諳寧見到她,止了琴音站起來,“你是錦繡郡主吧。我們還未見過。我不會待客,請別見怪。”
淩繡笑著搖搖頭,“我隻是想和郡主隨便談談。”
“你是要問我這琴是誰教的吧!”這樣的問題她已習慣了,尚未出閣時,每當她彈琴被來府的官員聽到,他們都會千方百計的問她這個問題,得到答案後臉上盡是緬懷,連曾經偶爾來府的先皇都不例外。
趙王為世子挑選兒媳的時候,也是因為聽了這琴聲,才舍棄了伶俐的二妹,選下了她。十多年過去了,二妹對她都還存著一股怨氣,而自幼便與三妹要好的丈夫待她一直是疏冷有禮的。世事原本難料,她早已習慣了。
“我知道是誰,當年的綿錦郡主是我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