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這是個機會。

她慢步走過去,輕巧的在他身邊坐下。

他端起一杯酒給她,輕聲問:“喬佩?”

她點頭:“喬木的喬,佩服的佩。”

包廂內有點吵,他傾身聽著,忽而低聲念道:“南有喬木,不可休思?”

她麵上一紅,因而想到了這首詩篇的意思,愈發窘迫,卻不好否認,隻能點頭道:“恩,是同一個字。”

他笑了笑,卻不再多問,轉身又與葉紹謙聊起來,各玩各的,並沒有因她在身邊而有什麼改變。

喬佩不禁有些失望,要攀上這些公子哥果然不是這麼容易的。隨即又感到釋然,仿佛鬆了口氣,總覺得害怕麵對他,心會跳得很快,思緒也變得遲鈍起來。

酒至酣時,電梯門再次打開,又一人進來。

有人和他打招呼:“呦,雷二!”

他笑了笑,拍開那人的手,徑直朝他們這裏走來。

葉紹謙已經自發的騰開了位置,揚了揚唇:“你可比今晚的主角還大牌得多!”

雷允澤也不多說,掠過他手裏的酒杯,仰脖就吞下去,直到滿滿一杯見底了,才放下杯子:“我來晚了,先自罰三杯。”

正要再倒酒,卻被陸子鳴伸手捂住了杯口:“這麼急做什麼,別以為你自罰了我們就會放過你。三杯哪夠?今晚不醉不歸。”

說著,已經拿來冰桶,為他加了兩塊冰,看來,是要持久戰了。

雷允澤微微一笑,坐下,卻對葉紹謙說:“你這陣子沒捅什麼漏子吧?爸昨天還向我問你。”

葉紹謙一聽就頭大:“嗨,老頭那是沒事找事。”

陸子鳴隻在一邊眯著眼睛微笑聽著,好似這樣的情景已經屢見不鮮。他調整了下姿勢,靠著真皮沙發向後仰去,手臂順其自然的從她身後繞過,停在了她的肩頭。

喬佩隻覺身體一僵,好在並沒有表現出來,緩緩垂了頭。他身上有淡淡的煙草芳香與薄荷水的味道,離得這樣近,男人的味道好似無孔不入。

雷允澤微微蹙了眉,那邊葉紹謙還在聒噪著,他卻把目光停留在陸子鳴搭在喬佩肩頭的那隻手上,目光深邃。

陸子鳴瞧見了,忽而抿唇笑道:“還沒給你介紹。喬佩,這位是雷二公子。”

此時見到他的風度,再想起“雷”這個姓氏,喬佩心中已經略有底了,搓了搓手心站起來,舉著酒杯道:“雷公子。”

陸子鳴笑著說:“公子公子的,好像舊社會的地主。我們都叫他雷二,你隨著叫好了。”

雷允澤倒是十分有禮貌,也站了起來,接過敬酒,想了想,問:“喬小姐,不知令尊在何處高就?”

這問題問得十分直接,也十分唐突。

喬佩的臉色唰的就白了。

雷允澤許是已經聯想到什麼,才會這樣問。

她手心攥得發抖,本就蒼白沒什麼血色的唇被一遍一遍的上下咬著,很快現出鮮紅的齒痕。

一直不回答,氣氛也就僵了下來。

葉紹謙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麼,隻不作聲,靜觀其變。本來他對這喬佩也不甚了解,看到子鳴感興趣,才把她叫了過來。縱使有什麼好戲,他隻樂得在一旁看著,雖然她這副樣子算得上楚楚可憐。

過了片刻,喬佩還這麼站著,坐得近的,不乏有人看過來,更多的,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

他們,都想看她出醜。

看一個女孩子丟臉,他們就高興了嗎?

一張張臉孔,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卻沒有一分同情。包括那叫她過來的葉少,還有這當麵給她難堪的雷二公子。

站的越高,骨子裏的血液也就越冷。今日,她終是明白了這個道理。下意識的,側目看向身邊的男人。這個從剛才開始,就不發一言的陸少。

他也在看著她,迎上她泛著淚的眼神,竟是一派坦然,似乎,也不打算伸手了。

閉了閉眼,正打算如實說來,腰上忽然一緊,她被拉入一個懷抱,男人的手臂緊緊的箍在她腰際,輕笑開口:“佩佩的父親在地方上工作,這次上調,就順道帶她一塊來了。”

她睜大了眼睛。明明是涉嫌調查,怎能被他說成是上調京官?

這樣的謊言,顯然是輕易就戳破的,可從他嘴裏說出來,竟沒有一個人質疑。

隔了片刻,就有人笑著敬酒:“原來是升官啊,恭喜恭喜。”

她接過酒杯,入口冰涼艱澀,滿滿的,都是說不出的苦。

轉眼之間,那些冷眼旁觀的人就變成了虛迎奉承,其實她明白,這變化,不過因為他放在她腰間的這隻手。

是以,她現在不能掙開他。隻能沉默的保持著現狀。

她想,這陸少的背景恐怕比她想象得還要大一些,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這些子弟中間就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如果是他,也許父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