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心相許(1 / 3)

以心相許

韓湘雅剛剛扶敖世政在椅子上坐下,得到消息的鄭淑貞就從走廊那頭匆匆跑來了,她裝扮得珠光寶氣,尖細的鞋跟在地板上撞得噔噔脆響,蓬鬆光澤的卷發隨著她小跑的動作輕輕彈跳,在白熾燈下閃爍黑緞子一般的顏色,妍奚也跟在她身後,挽著她的手肘,像親生女兒一樣孝順。

兩人雖然是小跑過來的,但臉上並沒有擔憂之色,問敖宸:“如雪怎麼了?”

目光往下,這才看到坐在椅上的敖世政和韓湘雅,唇角譏誚一扯,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快速把臉撇開了。旋即一把抓住兒子的手,急切的再問:“聽說如雪肚子裏的孩子出了事?”

敖宸輕輕甩開她的手,冷道:“去問你前夫!”而後不等醫生開口說話,已奔進病房。

如雪換了病號服,正躺在床上睡覺,呼吸淺淺,睫毛彎彎,非常安靜。他彎下身吻了吻她的額頭,坐在病床邊,用大掌輕輕包裹住她的一雙瑩白柔荑。

她相較於結婚前的嬌弱,臉色紅潤了許多,經常開懷的笑,笑聲清脆如銀鈴,動聽之極。一雙黑玉般的清澈雙眸,時而月牙彎彎,時而神采奕奕,時而淚水漣漣,時而含羞帶怯……不管是怎樣,都讓他心動不已。

“傻瓜。”他傾下身,心疼的吻了吻那雙輕閉的雙眸,喉結滑動。他說過保護她,卻總是讓她受傷,連他們的孩子也差點保不住。

“敖少爺,少夫人並無大礙。”醫生走進來,寬慰的拍拍他的肩,“少夫人摔倒的時候,借助身邊之物緩衝了力道,是手肘先著地,所以胎兒並未受到傷害,隻是手肘和膝蓋扭傷了。不過敖老爺的腿傷比較嚴重,舊傷地方又被劃傷了,傷到了筋骨。”

“那他那條腿還有沒有救?”走進門來的鄭淑貞急切問道,把醫生拉到一邊,關切的神情全表露在臉上。

“這個不好說,要先去骨科做一遍詳細的檢查。”醫生扶了扶眼鏡,不敢輕易做出保證,按例查了查房,帶著護士轉身走出去,將空間留給敖家人,“我去看看敖老爺,有事請按電鈴,外麵有值班護士。”

鄭淑貞點點頭,這才走到兒子身邊,看著熟睡中的如雪,“胎兒沒事就好,不過以後不要讓她到處亂跑了,安心在家裏養胎。”

“她待在家裏也會受您的氣。”敖宸將如雪的手放進被窩,站起身,看著嬌小的母親,“您別把對韓湘雅的氣撒在她身上,她是我妻子,尊重她也是尊重你兒子!”

“敖宸!”鄭淑貞聽得又急又氣,聲音微微大起來,“你奶奶那麼疼她,我哪敢欺負她,你媽媽我才是最倒黴的那一個!你舅父不肯認我,敖世政不要我,你奶奶也看我不順眼,連你這個兒子,也對我不冷不熱,說我不尊重你老婆!你們有替我想過嗎?”

“伯母,您消消氣,宸哥哥也是關心嫂子。”妍奚忙在旁邊勸解,又陪笑又拉扯,“好了,孩子沒事就好了,米叔叔還在門外等我們呢,我們下去吧。”

“米叔叔是誰?”敖宸板著臉,冷冷看著討好賣乖的妍奚。

妍奚看看鄭淑貞,再轉過頭嬌俏道:“是我爸生前的朋友,一起參軍的。”

“你爸生前?”敖宸皺眉,一把拉過妍奚,“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別給我媽亂介紹朋友,有時間幹自己的事去!”

“宸哥哥,我也是為伯母好。”妍奚委屈起來,躲到鄭淑貞身後,輕輕抿著唇,“伯母一個人在家悶得慌,如果不出去散散心,會憋壞的……”

“你不上學麼?!”敖宸怒氣不減,不肯饒過她,又把她從鄭淑貞身後拉出來,“裴伯母把你從加拿大接回來,就是為了讓你在國內上大學,多陪陪你奶奶。你倒好,三天兩頭曠課,天天跟在我媽屁股後麵,你是不是不想要結業證了?!”

“敖宸,別罵她!”鄭淑貞發飆了,心疼的將挨罵的妍奚往身邊拉,怒氣衝衝盯著高大挺拔的兒子:“她不陪我,指望你陪我啊!我有丈夫,等於沒丈夫,生了兒子,也等於沒生,隻有妍奚這個乖巧人兒肯親近我!你再看看你那寶貝老婆,讓她做頓早餐,她還怨聲載道……你們結婚這麼久,她給我這個婆婆送過一件禮物嗎?論貼心,她可不敵妍奚一分,你有什麼資格罵妍奚!妍奚,我們走!”

發泄完,最後瞪兒子一眼,她拎起皮包,拉起妍奚就摔上了門。

敖宸看著那緊閉的門扉,臉上陰雲不散,心中煩躁更甚。如果母親不處處針對如雪,如雪又怎麼會避著她呢。如雪在這個家裏忍氣吞聲、息事寧人,母親卻還嫌不夠熱鬧,又把裴家的人拉進來!

他和如雪的孩子,是需要接受整個敖家人的祝福的,讓這個小生命的誕生,來彌補曾經的缺殘。他和如雪沒有完整的家,就要給這個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給奶奶一份安慰,讓操了一輩子心的奶奶安心的走。

母親這些年有這樣考慮過嗎?有為其他人考慮過嗎?他們當年早就該離婚,而不是要死不活拖了這麼多年,又將氣撒在他和如雪身上!

“宸?”睡在病床上的如雪早在他們爭吵的時候,就醒了,聽到了鄭淑貞的話,也看到了敖宸落寞的高大背影。她緩緩撐起身子,靠在床頭:“媽不會有事的,她隻是需要散心。”

敖宸朝她走過來,想叫醫生,被她製止了,“我沒事,隻是左手又很不幸的受傷了。宸,等我出院,你要好好給我補補。”

敖宸見她還能撒嬌,便放下心來,吻了吻她的唇,坐在床沿擁著她,“幸好你沒事,不然我絕不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