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議吻臉頰
如雪走後,偌大的裴家一片愁雲。裴老太太什麼態度也沒表示,一直把自己關在禪房,不再出來。鎧澤去找如雪了,不分白天晝夜的奔走,更是極少時間在家。妍奚最近沒課,在家陪憂傷的母親。
“媽,給。”妍奚給母親倒了茶、再走過來捏肩、捶肩,模樣異常乖巧、謙順,安安靜靜的。見母親把茶接過去了,她睨睨母親的臉色,小心翼翼說道:“媽,有件關於姐姐的事,我說了您不要打我。”
“哪個姐姐的?”顏夏冰沒喝茶,把杯又擱桌上了,轉首望著這個小女兒,鬢角的白發在短短幾天內又多了幾根,“你又惹事了?”
“媽,不是我,是雲姿。”妍奚主動跪到母親麵前,拉住她擱在大腿上的手,認錯般的說道:“四個月前,也就是雲姿偷偷從法國回來的那段時間,我與她見過麵。那個時候我當她是親姐姐,最愛最愛的姐姐,所以什麼事都幫她瞞著。我現在知道錯了。”
“到底什麼事?”顏夏冰又急又憂。
“四個月前,雲姿就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妍奚大聲道。
“什麼?!”顏夏冰倒抽一口氣,身子顫了顫,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媽。”妍奚在地上爬了爬,趴在母親腿上,抱住她發冷的腰肢,再脆聲說道:“她說她想帶著孩子做單身媽媽,隱姓埋名一輩子,要我不要告訴你們,不要告訴大哥、宸哥哥……”
“那是誰的孩子?!”顏夏冰厲聲打斷女兒,抓著椅子扶手的手,指骨節隱隱泛白。她越抓越緊,突然騰的站起,步履不穩的晃了晃。五個多月的肚子啊,除非她半年前就懷上了!可她的肚子看起來又那麼小,不認真看根本看不出來!“這個孩子!”她的額頭又抽疼起來,咚的重新坐回去,胸腔一時被震驚得喘不過氣來,臉色粉白,“孕婦的肚子都是‘藏五不藏六’(懷孕五個月肚子不一定能看出來,但六個月就比較明顯了),加上她身子骨瘦削,穿著寬鬆毛衣,難怪看不出肚子,她把我們所有人都給騙了!”
“媽,媽,您別氣!”妍奚嚇壞了,匆匆忙忙給母親拍胸口,翻找解痛藥,倒水,急得也快哭了,“她沒告訴我是誰的孩子,隻說是她的寶貝,沒有這個孩子她活不下去。那段時間她被菲尼女士直接解聘了,絕望之下偷偷回了國,租廉價的房子,找能糊口的工作,怕我們為她擔心便沒有讓我們知道。要不是那次她在公寓自殺,醫院給大哥打了電話,她的回國根本就沒有人知道!”
“她為什麼要自殺?”顏夏冰的臉色又白了一層,如遭晴天霹靂。難怪那段時間,這個孩子在電話裏隻報平安,什麼話都不說。隻說她在法國很好,勿掛念。
“為宸哥哥,為自己的工作,一時想不開!記得我剛找到她的時候,她正被妊娠反應折騰的很慘,蹲個馬桶肚子都疼,而且過的十分淒苦,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地攤貨。後來大哥發現她後,就給她找了個好一點的房子,想將她帶回家,但她沒住進去就搬了家,手機號碼也換了……我能找到她,是因為有一次她站在大商場門口買打一折的清倉外套,我的車剛剛經過那……之後我去醫院鑒定科問了,肚子中的胎兒可不可以做親子鑒定,醫生說懷孕兩個多月就可以做羊水穿刺,取羊水鑒定,但有危險。所以當時看她沒那個意思認孩子爸爸,我也沒好再強迫她,幫她隱瞞一切,不過我猜那個孩子是宸哥哥的,不然她不會那麼寶貝!”
“五個多月前,敖宸根本沒與她發生關係!”顏夏冰氣急敗壞道,一口氣突然堵在胸口,難以順下去。五個多月前敖宸已經跟她分手了,與如雪木已成舟,她去懷他的孩子做什麼!到底是傻,是癡,還是別有用心?這個養女的心思,她是越來越摸不透了。
“媽,懷孕不一定要與他發生關係,可以人工受孕!隻要她能近宸哥哥的身,偷到他的那個,用保溫的容器裝著,快速送到醫生那,醫生就可以迅速給她進行人工受孕。最近國外不是有一則‘偷丈夫精子被判刑’的案例麼,說的是丈夫在監獄坐牢,妻子去探監,出來後就懷孕了,而且生下了健康的女兒,而那個女兒確實是他丈夫的,基因鏈吻合,但他丈夫坐牢已經有幾年,夫妻根本沒同房,探監的時候有幹警看守兩旁……妻子因此吃上了官司。還有囚犯將那液體藏在手球裏,等放風的時候,扔到鐵網外,讓外麵的接頭人快速取去,以此讓妻子懷孕……這種事很多。”
顏夏冰聽得眸子黯淡,隻剩憂愁:“如果雲姿這孩子現在不纏著敖宸,我是相信當初她是愛慘了敖宸,才做出偷偷生下他的孩子,帶著孩子遠走高飛的事,是可以被原諒的。但現在,她逼走了如雪,死纏著敖宸不放,叫我如何相信她不是別有用心!她與敖宸的那十幾年感情,她自己不懂珍惜又不肯放棄,落難的時候更是粘著敖宸,讓兩人陷得越來越深!真是讓我心寒哪!我白養了這個孩子!”
“媽,我剛才說的那些隻是一種推測,說不定那個孩子不是宸哥哥的呢!或許是通過精子庫進行的人工受精,父不祥,畢竟現在有很多這樣的單身媽媽,她們不想結婚,隻想要孩子。”
“如果敖宸不是接受了,又怎麼會跟她發生關係!”顏夏冰怒得拍桌而起,“這事敖宸負有很大的責任!是他把這件事處理得一團糟!傷了如雪,也傷了雲姿!這個畜生!”手腕發抖抓起旁邊的電話,急急撥打敖宸的手機,“妍奚,等下你跟媽媽一起去見見這兩人,有些話我們要當麵說清楚!”
“媽,你不要告訴雲姿說是我說的,她會怪我的。她是那樣信任我,才把這些話告訴我,把我當親妹妹……”
幽暗靜雅的茶餐廳,顏夏冰坐在雕花鏤空的隔音包廂裏,隻等來了敖宸。
敖宸一身蕭索,靜靜把昂貴的西裝外套脫了,坐在顏夏冰對麵。他一句話也不說,目光沉靜,雙眉緊鎖。
“雲姿呢?”她終是問了,聲音一出口就一陣心酸心痛,五味陳雜。當初她是多麼的希望雲姿與敖宸百年好合、恩恩愛愛,可如今,卻是這樣的局麵。
“她走了。”敖宸抬了下眸,眸光黯黯的,如失去亮光的流星,沉重而落寞。這幾天他不再意氣風發,眼窩深陷,麵色暗沉,陽剛俊逸的五官依舊線條分明,俊美如斯,卻風霜滿麵。
他本來想抽煙,打火機啪嗒了一下,修長指間的完整煙支便被按進了煙灰缸裏。他按得有些重,修長幹淨的手指停在灰缸裏不動,腮幫子緊了緊,低沉道:“你們不要怪雲姿,當初是我強要了她,讓她成了我的人。”
“那如雪呢?”顏夏冰一聲厲嗬,一杯清水潑過去。
他眉眼皆濕,俊顏上掛起水珠,惹得他冷冷笑了笑把手收回來,鷹眸沉澱幽深,安靜看著激動的顏夏冰:“我隻是得到了本屬於我的東西,一個愛了我十一年我愛了她十四年的女人的第一次。當時占有她的時候,我的腦海隻有她,在機場怯怯喊我宸哥哥的她,無數個夜裏如小貓咪縮在我懷裏的她,坐在旋轉木馬上歡笑、哭泣的她,在機場讓我張開雙臂,喊‘寶寶,抱抱我’的她!嗬。”
他突然嘁了一聲,笑了起來,笑得一雙利眸微微眯動了起來,“找到落難的她後,我是有了私心私欲——我藏起她、安置她、照顧她,自己一人獨占她,一心隻想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得到後,有刺激感、滿足感、有從如雪那裏找不到的心理激情碰撞,以及在目前穩定的生活狀態下,渴望的那種年少戀愛時節的激情和生活的多姿多彩。”
“敖宸你!”顏夏冰大吃一驚,萬萬想不到他會說出這樣的實話。這番實話讓她想再抽這男人一耳光!
他卻繼續笑,嗓音低低沉沉的,磁性而沙啞,可當抬起頭,他一雙銳利的眸子在閃動一種淚光,深涼而痛苦,“當一個男人有著一個對他很滿意、很信任的妻子,當婚姻經曆了新鮮期,當他曾經深愛的那個女人過的不好,這種信任會鞭策他加快步伐去尋找一位紅顏知己,回頭去望那曾擦肩而過而又被他親手所傷的初戀。不論是掠奪還是愛,他都想要那個女人,得不到心就癢,越壓抑占有欲就越強……可他始終是愛他的妻子的,妻子就是一件很安全很合身很隨意的貼身背心,為他付出那麼多,曾經吸引過他。他在想著外麵的那個她時,依然可以在妻子麵前鞍前馬後,做一個好丈夫好男人,嗬嗬。”
他頓了頓,自顧點燃一支煙來,眯起眸看著前方:“這種男人就該他媽的遭報應!”他在罵自己,在輕煙繚繞中望向漸漸冷靜下來的顏夏冰,眸子輕眯,“是我自己把這段關係弄的如此尷尬的,是我經不住誘惑,你們要打要罵就衝我來,但請不要為難雲姿。她現在懷著我的孩子,不知又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