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1 / 3)

你等我

柔弱無力的葉細細嚶嚶哭起來,清澈的淚水滑過她白皙的臉龐,蜿蜒至她顫抖的嬌唇。

她無助看著不遠處的敖宸,纖細的脖子被掐出了紅痕,痛苦又決然道:“宸,我沒有怪過你,我知道你會回來,隻是我等不了了,不想讓你看到我醜陋的模樣。現在她又追來了,這一世就讓我們同心齊力,讓她永遠無法得逞。”

敖宸的寒冰瞳眸越來越沉,冷冷瞧著失控中的鳳漓夕,抬手示意侍衛退後。

潮水般的侍衛往後退了開,讓開一條路,護著體力尚未恢複的王爺緩緩朝這邊走來。

漓夕見葉細細竟不掙紮,用柔弱術迷惑敖宸,敖宸的目光也一直粘在玉妥洳雪那張臉上,她的心掉進冰穀裏;她把葉細細的脖子掐緊,讓墨舞護著她往後退,在葉細細耳邊道:“原來這就是你布的局!不過你現在非死不可,帶著你的癡心妄想滾回瘋人院去!”

她五指收緊,彎曲使力,猛力朝葉細細的脖子掐去。

葉細細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叫,卻依然不肯掙紮,俏臉漲得通紅,求助的朝敖宸伸出手,“宸,宸……”

敖宸臉色大變,眼見玉妥洳雪即將喪命,顧不得身負重傷,突然一鞭子朝這邊抽過來!靈活如蛇的鞭身荊棘橫生,一鞭子打在漓夕的手背上,漓夕吃痛鬆手,但沒有放開,想重新來抓葉細細。

葉細細便在這時掙紮起來,一肘子朝虛弱的她拐過來,拐向漓夕的胸口,慌慌張張往敖宸的懷裏撲:“宸,救我!”

敖宸手中的長鞭在半空如刀劍翻轉,卷起的淩厲之風削傷了漓夕的臉頰,讓沒有內力的她在原地轉了一圈,直直往地上倒下去。幸得墨舞用長劍勾住那長鞭,才沒讓漓夕吃上一鞭!

漓夕還是摔到了地上,手背上血肉模糊,撐在地上被侍衛們的長劍團團壓住。

她大喊一聲:“墨舞,住手!”讓墨舞不要以卵擊石傷到自己,緩緩從地上撐了起來,望著敖宸與葉細細的方向冷笑道:“宸,不管你現在是清醒,還是真的被她迷了心智,我們已恩斷情絕!從前世追到這世,實在是太累,這樣子的你,我不要也罷!”

她讓墨舞摻著她,不許侍衛押著她,轉身往地牢的方向走,自己走去了監牢。

而她的一席話,讓敖宸皺起了眉,也讓葉細細唇角的笑紋咧得更大。

葉細細緊緊摟著敖宸的胳膊,不讓他的目光追逐那抹倩影,撒嬌道:“宸,剛才嚇死我了,她是真的要殺我!沒想到穿越過來的她,已經開始近於瘋狂的報複我們,她是真的瘋了。”

敖宸扭過頭看她,目光有短時間的迷茫與空洞,然後開始變柔,充滿深情,道:“如雪,我終於找到你了,你的模樣沒有變,還是前世的樣子,還在日日夜夜為我操勞。如雪,為什麼我總是欠你的。”

葉細細微微一笑,順勢窩在他懷裏,輕柔細語道:“宸,不要說這些,讓我們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爭取早日回現代。”

敖宸點點頭,深邃的目光始終含著一抹迷茫與渾濁,不斷的一閃而逝,讓他不停的攢眉眯眼,試圖清醒一些。當那抹渾濁消失,他會低下頭去看懷裏的女子,看她的容貌,聽她的聲音,確定自己沒認錯人。

她的樣子、她的嗓音、她的溫柔、她的記憶,都是如雪,記起往事、選擇原諒了他的如雪;他在醒來的第一眼,就見到了她,並聽她說:沒有怨過你,宸。我等到你了,讓我們一起同心協力,不再讓葉細細得逞。

這是不再逃避的如雪,為他們的未來努力著,不許任何女人再靠近他,始終站在他這邊。

他找到了如雪沒錯。

漓夕與墨舞坐在陰濕的牢房裏,墨舞把衣角撕了,跪在地上給她包裹手背上的傷,包著包著,突然哭起來,用袖子掩著嘴,坐在一邊不肯回頭,委屈的哭聲在牢房裏回蕩。

漓夕自己給手背打了個結,將頭輕輕倚在牆上,看著火光通亮的牢房外。

她知道外麵的牆上到處是火把,照亮牢頭與獄卒值班的囚室,照亮走廊與過道,可在她的眼裏,永遠是一片漆黑。

她在前世的時候,曾經希望下世不要眼睛,於是到了下世,她果然看不見東西。

她看不見玉妥洳雪到底長的有多麼像她,追隨而來的敖宸又是什麼樣子,凱澤是什麼樣子,嘯嘯長什麼模樣……她看不見這個世界,可她知道,這些她所掛念的人,全都來了;

他們都聽到她的呼喚,追隨而來,可他們,沒有一個人能認出她。

隻因,她長變了模樣。

她突然覺得很累,累得無力去與葉細細爭,想把敖宸拱手相讓,做回沒有記憶的鳳漓夕。

鳳漓夕是一隻被遺棄在陸地上的魚妖,當她第一次在水裏長出魚尾巴,她嚇壞了;當她第一次七竅流血躺在榻上,和卿出現了;

當她第一次想要光明,看宗正勒宸的樣子;當她身體裏流著敖宸的血,找回前世的記憶,想與敖宸一起回現代,葉細細又勝利了;

她所愛的敖宸在這世等了她三十幾年,可當他找到她,他卻再次紮進葉細細的圈套;

她是那麼的擔憂他,行使她的王妃權利,不讓這個女人靠近他;可在她恢複記憶之前,凱澤已經給了機會讓葉細細靠近他,葉細細的計謀成功了;

而那次機會,是她鳳漓夕親手造成的。

她不能責怪凱澤,因為沒有恢複記憶的鳳漓夕,為了與和卿私奔,要親手殺了敖宸。凱澤擔憂敖宸安危,把善於偽裝攻心的玉妥洳雪接進府並沒有錯。

錯就錯在,葉細細這個女人陰魂不散,步步為營。

“墨舞,我們會出去的。”她沙啞出聲,將頭輕輕抬起,望著遠方,“別哭。”

“小姐,墨舞不是哭這個,是覺得王爺太無情了。”墨舞抽抽噎噎抬起頭,朝這邊爬過來,坐在小姐身邊:“倘若換血的結果是付出小姐的護體珠,折壽一半,成全玉妥洳雪與王爺的好事,墨舞寧願當初王爺不給小姐你換血!小姐,你可有想過,這一切很有可能是王爺與玉妥洳雪的一場騙局?為的就是得到小姐你體內的護體珠,給那玉妥洳雪治好身上的相思癆,然後兩人白頭偕老?”

漓夕心頭一跳,霎時悲上心頭。如果真是墨舞所說的這樣,那敖宸在這一世的演技實在太好了,能把深情和悔責演的活靈活現,讓她不可自拔!

他之前是那麼堅定的認準她是如雪,即使她與如雪長的不一樣,也認定了她!但睡一覺醒來,她的記憶恢複了,他卻迷茫了!

所以這種情況下,她堅信不疑的是,葉細細在他身上動了手腳,迷惑了他;

葉細細之前信誓旦旦說過,敖宸是她的,這一世她會占著玉妥洳雪的軀殼,與敖宸恩恩愛愛過一輩子!而內力盡失的鳳漓夕,一旦得不到王爺的庇護,會在她手上死的很慘!

這些信心十足的話,都足以表明這個女人在布局,把敖宸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深知敖宸醒來的第一反應,而且堅信會贏!

所以這個女人若沒有‘如雪’的光環罩著,又哪敢在王府裏如此耀武揚威!她在現代已經臭名遠播,千人騎萬人枕,敖宸又怎會愛她!

敖宸愛的是如雪!

“墨舞,不要想這麼多,我們先想辦法出去。”她製止墨舞的胡思亂想,給自己吃定心丸。如果敖宸真是利用她,那她祝福他和葉細細臭味相投,一輩子恩愛下去;

如果不是,那她要先救敖宸,再殺葉細細,不能讓自己待在這地牢裏。

“小姐,有玉妥洳雪那臭女人在,我們是出不去的!”

“你不想解決掉玉妥洳雪那個女人?”她蹙起眉,扶著牆站起身,若有所思望著牢門外:“玉妥洳雪已知我是魚妖,是不會讓人把我們關水牢的,我們現在隻有把和卿引過來,讓他來救我們。”

“嗯。”

砍手事件果真是虛驚一場,凱澤見鳳漓夕支開他,有話要單獨對玉妥洳雪說,他就走到一邊去了。

走出來後,他邪魅的麵容突然變得嚴肅,帶領一大隊人馬匆匆出了府。

王府的四周布滿了敵人的眼線殺手,連蹲在角落的小乞丐,髒兮兮的臉上都帶了殺氣。剛才那一刀若真的砍下來,這群人估計就要殺進去救玉妥洳雪,將王府殺個片甲不留了。

玉妥洳雪的身份不簡單,這是他和嘯嘯北上尋找玉妥洳雪時發現的。

那時敖宸堅決要送玉妥洳雪走,並且是讓玉妥洳雪拖著病體走,一天都不準拖延,他便把這女子送走了。

送走後,他不免有些愧疚和感慨,總覺得敖宸把真正的如雪給送走了。

但之後敖宸不顧身上還有傷,不顧鳳漓夕對他做的那麼絕,堅持要為和卿出家,他依然為鳳漓夕換血,把自己身體裏大半的血輸給了她,讓兩人身體裏流著同樣的血……於是當看著兩人雙雙躺在床上,他突然有些動容了。

他在他們的床榻邊守過一夜,看到鳳漓夕一直在哭,抓緊敖宸的手,眼珠子不停的轉動。他知道鳳漓夕在做夢,夢到了些什麼,讓她很激動;那模樣,很像現代躺在百花叢中,與敖宸相偎相依的如雪,被敖宸抓得那麼緊。

所以他決定隨著敖宸的感覺走,相信鳳漓夕一次,慢慢揭開她臉上的那層麵紗。

但是正在這個時候,嘯嘯不見了,他留下字條說去找媽咪,偷偷溜出了王府,非找到洳雪媽咪不可;他大吃一驚,不得不讓南監軍在府裏保護昏迷中的兩人,急匆匆追出了府。

而嘯嘯那臭小子則背著個小包袱在官道上等他,指指北方堅定道,他要再次找媽咪了,跋山涉水把媽咪給找回來!找不回來絕不回去!

他把這小子往回拖,抬出他的爸爸恐嚇他,說敖宸不許去找玉妥洳雪!但小家夥雙目赤紅,咬了他的大手一口,轉身就往前跑。

於是一路上他不斷在後麵追,追到小混球就扛起往回走;但奇怪的是,每次他追到嘯嘯,嘯嘯都會像一頭發怒的小牧犬,拚了命的撕咬他,雙目猩紅;

他忍住痛不放手,就會途中出岔子,要麼旁邊突然有人不小心撞他,要麼有不明物體打麻打傷他的手,讓他感覺被點穴一般,全身有幾秒鍾不能動彈,然後嘯嘯就哧溜跳下去,跑幾步不見了。

他跑著往前尋一段路,又會發現嘯嘯就跑在前麵,毫發無損的邁著小短腿跑在前麵,帶著他在陌生的地方穿來穿去;

於是就這樣走走追追一陣子,他就迷路了,與嘯嘯坐船、坐馬車、跟車隊、四處打聽,最後一起進入了一個原始森林。森林很原生態,老虎獅子狼都有,野生動物橫行,但確實沒有野人。

嘯嘯口中的吃人野人是玉妥洳雪以前當故事講給他聽的,玉妥洳雪說她的家鄉就在這片森林後麵,穿過這片森林就是了。並告訴了孩子一些不少去哈赤部落的路邊標誌;

比如在森林裏遇到沼澤和迷霧,嘯嘯竟然懂得用長藤跳過去,在濃霧裏能辨別方向,找到正確的路,完全不像他帶在身邊的五歲大兒童;

嘯嘯則說媽咪在引導他,絕對不會出錯,還說舅舅是笨蛋,野外求生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