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外麵繞了一圈,走到葉細細曾被吊著的北城門,想象葉細細赤身裸體被吊在這裏的樣子。
據說這個女人不但沒穿衣服,而且臉上接連兩次有人皮麵具剝落,露出葉細細那張狐媚的臉,背部和屁股上則被寫上了‘我是妓女,快來上我,一晚上一文錢!’幾個大字!
這樣做雖然惡俗了一點,但用在這無恥女人身上,簡直是正中她下懷,讓那饑渴女人一次做個夠!
“小姐,外麵有個小乞丐在找人!”墨舞給她掀開車窗簾子,指了指外頭,“就是那京都小霸王,戴瓜皮帽的那個!”
漓夕朝墨舞手指的方向望去,恰好看到敖奕脫掉帽子在扇風,露出他那張髒兮兮的臉蛋。
原來是敖奕!如雪馬上明白葉細細為什麼要把玉妥洳雪的這個弟弟接來丐幫了——原來轉世後,葉細細做了她的丫鬟,敖奕做了她的堂弟,果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現在且看她的轉世怎麼對付這兩個仇人!
隻見一個素衣女子朝小乞丐走過來了,正是真正的玉妥洳雪。她摘下頭上的麵紗鬥篷,對敖奕溫柔笑道:“奕,聽說你把鳳漓夕抓來了,讓姐姐瞧瞧去!姐姐要將她送去勾闌院伺候男人!”
古代的敖奕聽得眼睛一亮,小手一揮,指揮乞丐們:“雖然我們抓來的不是真正的鳳漓夕,但模樣也還長的不錯!現在姐姐下了命令,我們趕快把這沒毛的女人賣去妓院!”
“等一下。”玉妥洳雪素手一抬,輕柔補充道:“送去妓院之前,你讓丐幫的所有男人都睡她一次,這樣身經百戰後,她更會懂得伺候取悅男人。”
“但是她被吊在城牆上過,身子被看光了,這城裏還會有男人敢睡他嗎?”古代敖奕有些困惑,把手中的繩索扯了扯,竟是扯出一條狗,不,是扯出一個躲在板車後麵的人來,一腳朝那穿著一件破乞丐服的葉細細踹去:“躲什麼躲,給本小主出來,你沒聽得我姐姐說的話嗎?”
葉細細像條狗蹲在地上,脖子還套著一圈繩子,啊啊叫了兩聲,卻沒法發出聲音。在乞丐來救她之前,她又被喂了失聲藥,而這次是永久的失聲,變成啞巴!
“你們,把她抬過去!”敖奕吩咐乞丐手下,“趁我幫主爹爹去總舵開會,沒有返回京都,幫裏誰沒睡過她,就把她睡一次,然後把她抬到勾闌院的後門口!”
葉細細痛苦的飆出了眼淚,瞪著她這個兒子!
古代敖奕則跑到玉妥洳雪麵前討好去了,往洳雪身上蹭了蹭:“姐姐,敖奕乖不乖?你帶我去酒樓吃醉雞好不好?”
玉妥洳雪從身後拿出一包香噴噴的叫花雞,遞到敖奕麵前:“瞧,姐姐都給你買好了,快趁熱吃。”
敖奕抓過叫花雞,撕下一隻雞腿就啃!
玉妥洳雪輕輕笑了笑,轉身走了,走到前方的轉角處,牽起嘯嘯的手上了一輛馬車。
這邊,漓夕看到鬼哭狼嚎的葉細細又被乞丐們抬走了,頭頂上沒有一根頭發,連眉毛都燒掉了,使勁在乞丐手裏掙紮。可接下來的,依舊是她做‘雞’的命運!
她讓馬車夫把車趕起來,在這陽光明媚的大街上,看著這古代熱鬧的集市,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緩緩往王府而去。
回府後,她親自給敖宸曬被子,洗衣服,坐在園子裏,打量湛藍的天,敖宸生活了幾十個年頭的王府,鋪的整整齊齊的鵝卵石小路,圓形拱門……以及牽著嘯嘯,站在她麵前的玉妥洳雪。
“其實我算不上你的後世,因為我沒有你的一絲記憶。”玉妥洳雪出聲道,“我就是一個喝了孟婆湯,投胎轉世的人,隻不過我擁有了你的身體和容貌。現在我唯一能幫你們做的,就是給王爺和嘯嘯找出蠱毒的解藥。這是我回部落找出的解藥……”
她遞上她手上拎著的那袋黃色藥包,並把嘯嘯也牽了過來,將那隻小手放在如雪手裏:“據我部落珍藏的醫書記載,蠱蟲一般怕雞,中蠱毒的人可以在雞鳴時分服用這種雞冠紅粉末,讓雞冠紅化掉蠱蟲即可。而雞冠紅,就是一種鮮紅似血的花,在我部落有很多,我這次帶了來……還有,王府那廢棄的園子好像有點古怪,我被葉細細關在裏麵的那段日子,發現園子裏有個大池,池底幹涸,長滿了野草,草裏有鬼……”
如雪看著自己那張臉,眉頭一挑,也想起了那座廢棄的園子。
但玉妥洳雪一口氣說完這些,把嘯嘯和解藥交到她手上後,就馬上轉身告辭了,說是要回她的部落,拯救那裏的子民。
如雪讓墨舞送她一程,沒有挽留,把嘯嘯抱在懷裏,心疼打量孩子的五官。
這小家夥,連穿越過來,也能穿在一個跟他長的有八分像的小乞丐身上,真是心疼死她了。
瞧那鼻,那眼,那小嘴,都是她的嘯嘯。
嘯嘯在她懷裏蹭了蹭,說你真的是媽咪嗎?接著主動爬到她腿上坐著了,小胳膊緊緊抱著她,不肯鬆開。
她抱著孩子,熱淚盈眶,卻突感眼前一黑,腦海裏飛快閃過一段雪山基地的工作人員正在搶救她的畫麵。
他們在給她做心髒起搏,用英文說著‘有腦電波了,測心跳,她還活著!’,分秒必爭的搶救她。
而他們每起搏一下,她都覺得自己的身子被提了一下,靈魂與軀體在漸漸分離。她在古代真的要衰竭而死了嗎?
敖宸在王府給她修建了一個露天蓮花池,池的麵積占據了一整個園子,栽滿粉的、白的蓮花,池裏荷葉田田,滾動著晶瑩的露珠。
她脫去衣物,一雙玉瑩雙腿踏進蓮花池裏,沒入清澈的水裏,身子上皺起的皮膚馬上吸收水分,變得光滑。
她鑽進水裏,又浮起來,甩了甩長發上的水珠,遊到一片荷葉下,看到蓮花是長成粉色的,白色的,粉粉白白點綴在碧綠的荷葉裏,像仙子一樣迎風獨立。
輕輕遊過去,伸出手去觸那些蓮花,她輕輕笑了。
現在她在用敖宸的眼睛看這個世界,她看到的,就是敖宸看了幾十年的,他們就生活在這樣的下一世。
這一世雖然沒有家人,時常戰亂,但他們沒有那麼多的痛苦,不必為一個敖奕而傷透了心。也不必為了敖家的老太太,而弄得家破人亡。
他們紛紛碰到了敖奕,但這個敖奕是古代的敖奕,與敖宸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與葉細細也不再是母子。
這個孩子是無辜的,在現代扔棄不下,殺之不得,那麼隻希望這個孩子在這一世,能好好懲罰葉細細,受到教育,改邪歸正。
她不希望嘯嘯去報複,因為他們都是孩子,不懂得父母之間的恩怨,需要一個好的引導。這樣長大後,就不會變成另一個葉細細。
她浮在水裏,用荷葉攏水洗發,洗她那一頭已然全白的白發。
這一頭雪白的發絲,宸已經不能用麻花辮給她藏起了,從發根白到了發尾,在陽光下閃爍銀白的光芒。
可她覺得這不是醜,而是另一種風情。
宸是第一個發現她白發的人,當新婚夜過後的第一個清晨醒來,宸的手掌穿梭在她的發絲裏,愛不釋手。
他為她梳發,畫眉,沒有說一句她醜的話。
他用他那雙眼睛最後看了她的樣子,說雪雪無論你是黑發還是白發,你都是我的如雪,你變了模樣我也認得出你。
所以,她要做宸最美的王妃。
“小姐,王爺來了。”墨舞在池邊輕聲道,給她通傳,但敖宸已經走過來了,窸窸窣窣脫掉衣物,走進水裏。
他赤倮精壯的上身,遊到漓夕身邊,一把抱住一絲不掛的美妙女子。
墨舞俏臉一紅,連忙退出去了,守在門口。
漓夕放開手中的濕發,調皮一笑,輕輕推開他,一下子鑽進水裏。
敖宸連忙去追,無奈漓夕水性絕佳,鑽入水裏就遊到了蓮葉中間,俏皮的對他招手:“宸,我在這!”
“美人魚,看你往哪兒跑!”敖宸龍顏大笑,水性也不差,健碩的身子鑽進水裏,健實的修長雙腿在水裏遊動,潛入水裏,快速朝漓夕追去,當浮出水麵捂了捂俊臉上的水珠,漓夕又不見了。
漓夕摘了片荷葉,拿在手上,在他身後笑靨如花:“宸,我在這,快過來!”並在水裏翻了個水波,推向浮在水中的男人,讓池水撲打他厚實的胸膛。
敖宸掀唇一笑,突然一個躍身猛紮進水裏,一下子不見了身影。
“宸?”漓夕用荷葉拂了拂水麵,遊了一圈,望著平靜的湖麵:“你在哪?”
她鑽到水底,也看不到宸那高大的身軀,正要轉身,一隻大手突然抓住她的腰,拍了拍她的屁股:“我在這!”
“宸!”她的魚尾巴下意識朝他扇過去。
他則緊緊箍住她的腰,從水底浮了起來,在她掀起的大水波裏,濺了一臉的水珠子,同時將她的上半身抱緊,壓住她的後腦勺,低下頭就來了一個纏綿悱惻的熱吻。
她在水底的魚尾掃了掃,慢慢靜下來,雙腕圈上他的脖子,熱情回應他的吻。
“小妖精,我要吃了你!”……漂亮魚尾巴。
他們就在這蓮葉田田的池邊,十指交握,繼續他們新婚後的甜蜜生活。
她是一個少女,還沒接觸過男子,小姐那一聲聲看似痛苦,卻夾滿歡愉的叫聲真是讓她臉紅心跳,忍不住捂起耳朵。
與男子的這種閨房之事真的那麼美好麼?為什麼小姐叫的那麼痛苦?
王爺身材高大壯碩,穿上甲衣的時候,更顯威風凜凜,頎長挺拔,稱為京都第一美男子,小姐嬌柔纖細,十指不沾陽春水,被王爺那麼一壓,難怪會尖叫出聲。
“墨舞,你也過來了,我們一起賞魚。”同樣守在園子外的南瑾風心知肚明一笑,把他手中的劍拄在地麵,望著天色道:“現在是正午,王爺不到晚膳時間估計不會出來,纖弱的王妃娘娘有得受了,明天決計下不了床。你說我們這兩個做手下的,在這幾個時辰裏該做點什麼好呢?”
墨舞俏臉羞紅,不敢靠近他,旋過身子觀賞錦鯉池的魚,心兒砰砰直跳。
王爺果然是在黃昏時分才出來的,墨舞跑回去照顧自家小姐,發現池裏人工種植的蓮花被壓塌了不少,池邊濕漉漉的,似是池裏的水蕩了上來,把地麵全弄濕了,空氣裏還飄散一股粘稠的氣息。
小姐則披著一件衣裳,坐在池邊,一隻玉足放在水裏。
王爺穿戴完好,把小姐抱了起來,直接走去膳廳。
這個時候,晚膳已經準備好了,二十八道宮中禦膳魚貫上桌,丫鬟在一旁布菜,伺候嘯嘯小主子用膳。
愷澤在一旁看的火大,看到這小混球把專為他準備的青椒和洋蔥全挑出來了,張著小嘴,讓美麗的丫鬟姐姐一口一口的喂。
丫鬟喂一口,他就吃一口,堅決不吃紅色的菜,尤其是雞塊。
“你以前都是自己拿勺子吃飯的。自己動手!”愷澤拿筷子塞到他小手裏,警告他別做王府的小霸王!
瞧瞧這就是被丫鬟寵出來的小少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事捕蝴蝶,有事打哈欠,字沒學到幾個。
據說最近治蠱毒的這幾天,嘯嘯小少爺把苦澀的雞冠紅給偷偷倒掉了!每天與丫鬟在花園捕蝴蝶,整走老師,荒廢學業,極有可能是第二個大觀園的寶二爺!
“啊……”嘯嘯不理他,張著小嘴巴,繼續讓丫鬟姐姐喂。
一身疲累的漓夕被敖宸抱進門來,一眼就看到嘯嘯這小子在走尋常路線,與一般的四五歲小孩一樣,吃飯需要哄。
“嘯,自己吃飯!”她沉下臉色。
兒子跟著她吃了不少苦,她自然希望兒子過優渥的生活,享受愛的潤澤,但這種優渥不是把他泡在蜜罐裏,讓他失去生活自理的能力,而是讓他既做尊貴的小少爺,又要有能力。
孩子以前幫外婆做家務,就讓她很窩心,是個懂事又貼心的寶寶,可愛極了。
但現在,他仰著小腦袋讓丫鬟給他喂飯的樣子,讓她想打他屁屁。
瞧瞧,小身子霸道坐在丫鬟的腿上,兩條小胖腿不停的晃動,吃一口飯,把丫鬟啵一下,還許諾等他長大,他娶丫鬟姐姐做老婆。
十幾歲的丫鬟便嬌羞的笑了,眼睛裏閃爍起做小王妃的美夢。
所以說,其實在古代的這種大園子裏,很多窮苦丫鬟是靠著年幼的小少爺達到富貴榮華、出人頭地的目地的。做不起正室,就做個妾,或者直接爬上王爺的床,獻了身再說,反正近水樓台,懷了孩子也能子憑母貴;
於是可以想象古代的這種誘惑是多麼大,男人都不需要往外麵跑找小三,家裏的丫鬟小三就成把抓,光著身子給他挑,環肥燕瘦應有盡有。
而敖宸在古代的這幾十年,身處這樣的環境,有沒有被昔日的那些‘如雪’吸引過呢?
府上的一些女管事也說了,王府曾有一個專門豢養侍妾的園子,侍妾成百上千,也有一個高於側妃低於正妃的女子在那廢棄的園子住過,女子不同於一般的侍妾,頗得敖宸的特殊對待。
那麼那個女子到底是誰?
敖宸把她輕輕放下,也望著兒子的方向,替老婆教訓兒子:“嘯,不要惹媽咪生氣,做個乖寶寶!”
嘯嘯見舅舅、爸爸媽咪不約而同都教訓他,生氣了,跳下圓凳瞪著漓夕道:“你自己不走路,讓爸爸抱抱,比丫鬟喂我吃飯飯可惡多了!你沒有資格說我!”
此話一出,敖宸與愷澤一同豎起劍眉:“嘯嘯,不許這麼說你媽咪,跪門口反省去!”
“如果媽咪繼續讓爸爸抱著走路,我就讓丫鬟喂我吃飯飯!”嘯嘯小腦袋一扭,不肯受罰,嘟起紅豔豔的小嘴巴。
在他的意識裏,他生病了(就是中蠱毒),但是爸爸不緊張他,爸爸隻緊張王妃媽咪,整天圍著王妃媽咪轉,還把王妃媽咪抱來抱去。
王妃媽咪長了腿,難道自己不會走路麼?!
可小家夥不知道,他的媽咪確實不會走路了,漓夕不僅頭發全白,裹在裙子裏的一雙玉足也漸漸失去了知覺。
她隻有在水裏變成尾巴的時候,才能遊來遊去。其餘時候,隻能坐著。
因為失去護體珠的美人魚灰飛煙滅的時候,是先從頭發和雙腳開始,然後是手,身子……烈陽普照下,它們會化成一片灰燼,隨風飄逝,什麼都不留下。
“嘯,媽咪的腳不能走路了!”一聲厲嗬後,敖宸的嗓音放柔下來,沒有再責怪五歲的兒子,緩緩蹲下去,扶著嘯嘯的小肩膀:“你要體恤媽咪,媽咪她的腳很痛,不能再走路。等爸爸醫好媽咪,再帶嘯嘯回現代。”
“媽咪的腳為什麼痛?”嘯嘯愧疚起來,望著漓夕,一雙小手悄悄絞在一起。
“媽咪不小心摔倒,弄傷了腳。”漓夕輕聲說道,眉眼間含笑,讓兒子走到她麵前,握起那一雙小手手,包裹在掌心裏:“媽咪是因為腳疼,才讓爸爸抱,那嘯嘯是因為什麼才要丫鬟喂飯呢?是因為不會使用筷子了嗎?”
嘯嘯低著小腦袋,小聲咕噥道:“因為爸爸和媽咪都不關心嘯嘯,嘯嘯隻能讓丫鬟姐姐陪,丫鬟姐姐很溫柔。”
“那丫鬟姐姐還陪嘯做過什麼呢?”漓夕最近身子不適,確實疏忽了兒子,不能時時刻刻陪著他,但每日都會見孩子幾麵,讓他給她講講課堂上學的東西。
隻是什麼時候讓這個丫鬟這麼寵溺嘯嘯了?
嘯嘯剛才都差點喊這丫鬟杏姨了,明顯是受了糖衣炮彈,在被拉攏,被這丫鬟亂教導!
“捕蝴蝶,打彈珠,踢球,還去爸爸書房裏玩捉迷藏。杏兒姐姐說,如果她以後做了爸爸的侍妾,依然還疼愛嘯嘯,她讓嘯嘯帶她去爸爸的書房,等爸爸一個人在書房裏辦公,她就跟我玩捉迷藏,我在外麵躲,她留在書房……”
漓夕抬起眸子,看向那丫鬟。
丫鬟肩膀一抖,急忙抖抖索索跪了下去:“王妃娘娘,奴婢隻是跟小世子說著玩的,並沒有那心思……娘娘饒命,王爺饒命!王爺……”她又往敖宸的方向爬,臉上塗脂抹粉,穿的花紅柳綠,哭得好不可憐,“杏兒隻是照顧小世子,不敢癡心妄想……嗚……”抱住王爺的腿。
敖宸看不見她,反感的一腳踹開。
漓夕輕輕一笑:“拖出去吧,砍掉她那一雙抱過王爺的手,再趕出府!”
頓了頓,看著那哭叫不已被拖出去的丫鬟杏兒,再對殿裏所有的丫鬟道:“這王府裏,下到雜役丫鬟,上到一品女管事,都要以這杏兒為戒!不是本王妃不通人情,而是本王妃有潔癖,不能忍受任何一隻沾有細菌的手觸向王爺。如果還是有人要將細菌沾到王爺身上,那本王妃隻有砍她雙手雙腳,讓她安分!”
一語擲地,讓敖宸薄薄的唇角欣慰的掀了起來,當真是愛死了她這句話。
誰不喜歡聽這種霸道的話,他的如雪越是這樣無情,就越表示她在乎他!他喜歡,被她奴役,越猛烈他越愛!
而門外,丫鬟杏兒的雙手是真的被砍了,躺在原地鬼哭狼嚎,為她的癡心妄想付出了慘重代價。
她一介寒門之女,自持有幾分姿色,便多次在王爺麵前搔首弄姿。加上府裏王妃娘娘病重,將不久於人世,她又能近身照顧小世子,便打起了王爺的主意。
她的要求不高,就上一次肅安王的龍床,做個妾好了。
豈知,王妃娘娘發威了!砍她雙手,讓她一個如花女子以後嫁個武大郎都難!
“媽咪,你的腳痛,嘯嘯給你洗腳。”大殿裏,嘯嘯小家夥端來一盆熱水,放到漓夕麵前,蹲下去給她脫鞋和襪,脫完後,還用他的小手給漓夕揉了揉:“媽咪,痛嗎?”
他知道錯了,要用這種方式補償媽咪。
漓夕看著兒子蹲成一團的小身子,看到那雙小手乖巧的在她失去知覺的雙腳揉捏,欣慰的搖搖頭:“嘯揉的真舒服,媽咪一點都不疼。”
現代的時候,兒子會幫外婆擇菜,在廚房掃地丟垃圾,擺桌子椅子,還幫忙洗碗;可他畢竟是個孩子,有調皮搗蛋的時候,也有撒嬌賭氣的時候。當爸爸媽媽忽視了他,他會在別的人身上尋求溫暖,被有心之人利用。
她一點都不怪這個寶寶,隻是擔心他被教壞了,染上紈絝子弟的惡習。
“真的嗎?”小家夥得到認可和鼓勵,開心的撅起小屁股,把媽媽的雙腳輕輕放進熱水裏,給媽媽洗腳,還不斷的問燙不燙。
“媽咪。”他一雙小手泡在水裏給媽咪的腳做按摩,想起自己以前不肯洗腳,一腳把盆踹翻了。
媽咪把他抓進浴缸裏,他就玩小鴨子,弄得媽咪一身濕;
媽咪給他洗頭,他就到處跑;
古代的媽咪失明,他就把媽咪騙到很遠的地方,丟了……他真不是一個乖寶寶,經常惹媽咪生氣。
一旁的敖宸伸手摟過漓夕的肩,讓她靠在他身上,與她一同輕聲笑了:“他知道錯了。”
“嗯,他隻是想引起我們的注意,故意惹我們生氣。宸,他在現代就離家出走過,在QQ上與我聊天,承認與你經常打電腦遊戲……”
“呃,如雪,我必須要說明,那是他教我的,不是我教他的。”敖宸表示很無辜,眸子裏溢滿對兒子的寵愛,“我為了討好他,買了一堆遊戲碟在家裏,他一來敖家就要槍戰……”
“不管怎樣,你教壞他了!”漓夕哼了一聲。
“老婆說的是!”
小嘯嘯給媽媽洗完腳,端著盆從他們麵前走過,愷澤故意把那雙大腳伸過來,“嘯,舅舅也要洗。”
“舅舅的腳臭,讓之藺阿姨給你洗去!嘯嘯現在是媽咪的專用洗腳工,補償媽咪!”小家夥皺起小眉毛,踢開舅舅的大腳,端著盆跑了。
三更天,王府裏一片寂靜,隻聞夜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月光從微開的窗子投射進來,一室銀白。
漓夕的旁邊睡的是兒子,敖宸的胳膊把她和嘯嘯雙雙摟在懷裏,一家三口甜蜜相擁。
她卻在半夜乍然驚醒,看到皎潔的月光下,站了一個女子。
女子一身白衣,一張與她八分相似的臉映在月光下,溫婉可人。
“漓夕,起來。”女子對她招招手,她便起來了,身子輕盈的向這邊走來,根本不受自己控製。
“時間到了,跟我走吧。”女子又道,影子突然變成透明,倏地變到了外麵。
漓夕不肯走,回頭去望床上的宸,卻看到她根本就睡在宸懷裏,一步都沒有走離過。
她大吃一驚,才驚覺自己是靈魂出竅,靈與肉身分離了。
“漓夕,不要再留戀,你越是留戀,就越難回現代。”女子空靈的聲音從外麵徐徐傳來,鑽入她的耳朵裏,“你本是現代之人,遲早要與他團聚。若舍不得這裏,就是棄了現代,你隻有一個選擇。”
現代?漓夕微吃一驚,轉過頭問她:“那為什麼我不能跟他們一起回現代?我們必須一起回去,任何一個人都不能被留下!”
女子搖搖頭,神秘笑語:“不,這一次你先回去。時間隻有一個時辰,若錯過了,就永世不能再回現代!不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他們都可以回去,隻是回去的時間不同而已。”
“那時間是多久……”漓夕正要問,身子突然被一陣颶風吸出窗外,站到了女子身邊,女子素袖一揮,她們倆就飄浮在王府上空,把這座大府邸盡收眼底。
女子指著那個廢棄的園子道:“我知道你心裏有個結沒有解開,想知道敖宸這些年來有沒有與其他女人有恩怨,有沒有再犯現代的錯?那我現在告訴你答案。”
她把袖子再朝下麵輕輕一拂,金光一閃,那座廢棄的園子突然恢複成了十幾前的模樣,爬山虎沒了,野草沒了,園子裏有一個大大的蓮花池,蓮葉盛載,一女子在湖裏遊泳。
漓夕驚詫不已,一時間仿佛看到了自己,但那個女子不是自己,而是旁邊的這位仙女或者女鬼。
“那是生前的我,女媧娘娘蓮池裏的一隻錦鯉,得娘娘之令,下世走一遭。當時我十六歲,成了第一個被宗正勒宸找回王府的女子。”
女子緩緩說著,聲音清徐,下麵的畫麵也開始變動起來。
隻見十九歲的宗正勒宸站在池邊看女子遊來遊去,俊美的容顏散發一股超越年齡的成熟與霸氣,冷冷看著蓮池。
站了一會,他什麼話也沒說,轉身走出去了。
然後畫麵稍轉,王府突然被千軍萬馬包圍,皇宮的人擄了白衣女子就往皇宮而去,女子被丟到皇帝的床上。
懷胎數月後,女子在皇宮的長廊上,從後麵一把抱住了宗正勒宸,似是在哀求他帶她走。
“我的確在哀求他帶我走,因為我是先遇到他的,愛上的是他;但皇帝將我搶了去,破了我的清白之身,讓我懷上了孩子,冊封西宮娘娘。於是東宮與西宮一直爭鬥不斷,夏皇後與我水火不容,我便一直找他。他幫我對付了夏皇後,但緊接著他就逼宮了,在漓夕出世後不久,帶領他的軍隊血洗整座皇城,逼我至懸崖邊上。當時我以為他至少會看在昔日情分上放過我,沒想到,他與我根本沒有情,一句‘你不是她’,逼我至懸崖下。於是我死後回到了女媧娘娘身邊,裴如雪你則在他殺死我們母女的那一刻,附身在漓夕身上,被你相父救起,做了棋子。按照輪回來講,夏皇後就是現代的黑盟,與他勢不兩立;我則是負責帶你來古代,送你回現代的使者,牽起你和宗正勒宸之間的命運,讓你們之間有交集,也讓鳳漓夕這隻本不存於這世上的魚妖消失,不打亂這一世的秩序。現在你回現代後,古代的這一世還存在,有玉妥洳雪、和卿、敖奕、夏皇後,隻不過在你們回現代後,這些人將不再有恩怨——玉妥洳雪不會認識和卿,他們各有命數,敖奕也會變成一個正人君子,長大後帶領壯大哈赤部落,補償玉妥洳雪;夏皇後則與現代的夏敏之一樣,帶著她的女兒雪卉公主,也就是Gina,在監牢裏鬱鬱而終。葉細細帶著記憶穿在了她後世金巧身上,與敖宸的投胎轉世是同一種情況,她將會受盡淩辱之苦,飽受重病纏身,不止不休。而你相父,則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他被擄去丐幫後,透露了你是魚妖的底細,告知葉細細,用火烤日曬的方式可以殺死你,所以他也會活不久。”
“那鳳漓夕與宗正勒宸之間可有血緣關係?他們現在的關係可以算是叔叔與侄女!”
“沒有。”魚妖使者搖搖頭,讓她寬心:“宗正勒宸比皇帝小整整一輪,並不是宗正家族的子嗣,而是一個異姓王爺的子嗣,是他母妃與異姓王爺生下的。後麵你們回現代後,這個王朝會被異姓王爺統治,改朝換代。”
如雪輕輕點頭,心結解開,緩緩飄上王府的上空,望著宸的房間:“宸,我等你回來,你一定要回來。還有嘯和愷澤,你一定要同他們一起回來。”
然後她和仙子使者飄蕩在古代的寂靜夜空,看到葉細細可憐兮兮縮在勾闌院的後門口,與一群野狗爭搶妓院扔出來的餿菜冷飯,短暫的人狗大戰之後,野狗追著她就趕……
而她越飛越高,飛向無邊星空,身如浮葉,與下麵的古代世界越來越遠……沒有現代發電裝備的公路和農舍漸漸縮成一個點……宸的這個世界,永別了。
這次她沒有死在他懷裏,沒有讓他看到她雙腳透明、灰飛煙滅的樣子,而是在現代等著他,守望他。
仙子會告訴他一切的,會將他懷裏的那個鳳漓夕軀體連夜帶回女媧娘娘的蓮花池,不讓他和嘯看到鳳漓夕死去的樣子。
“有心跳了!再起搏一次!”純正的美式英語在她耳邊回響,她隻覺自己的身子又被猛力吸起、重重彈下去,有人在刺激她的心髒。
她右手的指尖動了動,想抬起,緩緩睜開眼睛。
三個基地的美國工作人員,五個醫護人員,一排排嵌在透明牆壁裏的試驗床,以及關之藺驚喜的臉。
“裴小姐,你總算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她一點點睜開眼睛,凝聚她模糊的目光,去適應這個太久沒接觸的現代世界。
當眼睛能看清楚人的臉,她輕輕偏頭,去看宸那張安睡的現代臉孔。
他睡得那麼安詳,大手一直緊緊抓著她,仿佛不曾離去過。
基地的醫護人員給她做了次詳細的身體檢查,確定變種急性白血病已經完全治愈,白細胞不會再劇增,她的身體很健康。
她從病床上緩緩坐起,腹部卻有個球抵著她,提醒她一個孩子的存在。她隔著衣服摸了摸,笑了。
古代那麼多年,現代卻隻過了半年,當她懷孕兩三個月躺到這裏,平坦的肚子便隨著她體溫的恒溫而漸漸隆起了。
半年前醫生給她洗了胃,基地答應給敖宸的解藥,也注射進了她體內。
當她被送進雪山群基地,病情差不多控製了,基地的工作人員像四年前保護嘯嘯那樣,幫她保住了這個孩子。
現在,這個孩子有八九個月大了。
所以她現在一邊等孩子出世,一邊等宸帶著嘯嘯和愷澤回來。
關之藺給了她很多現代信息,告訴她季安安六個月刑滿被放出來了,但一出獄人就失了蹤,據說是被人販子給拐走了,至今找不到人;
埃弗森的營運情況不大好,主要是敖世政腿傷惡化,不得不住院養病,沒法全身心投入公司,公司雖然讓孫楊撐著,但始終是群龍無首。
裴家的房子收回來了,峻熙帶著他的日本妻子回國拜訪過一次,但沒呆幾天,就被急急召回去了。
說是與妻子臨近結婚的那段時間,家族對他這個少主的私生活達到了完全幹預的地步,所以沒有接到如雪的電話,也沒來得及趕回來見如雪最後一麵。
而峻熙妻子的肚子,也大起來了。
黛麗則與她老公離了婚,得了房子和兒子,在埃弗森上班。
其他人的身體則還安好,廷軒杳無音信,沈斯年諂著一張老臉回來了,與敖雪蓮辦了離婚,回到他沈家。
“裴小姐,愷澤他在古代有沒有喜歡的人?”關之藺說到最後,把這句話問出了口。
這句話她在肚子裏悶了很久,原本不好意思問,可見裴愷澤久久不醒來,口訊也沒讓如雪帶一個,她有些擔心這男人在古代找到了心儀的女子,索性留在古代。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這半年的等待豈不是白等了!
如雪知道關之藺的心思,笑著搖了搖頭:“好像沒有心儀的人。他穿過去是個乞丐,而且還有個後世。關律師,他馬上就回來了,不需急。”
“我不急,我隻是擔心他給我帶個古代老婆回來!”關之藺脫口而出道,明顯是真的有些心急,“半年時間其實真的很長,我在這裏等了半年,就是等他回來!我想告訴他……”
“告訴我什麼?”一道吊兒郎當,帶著醒後惺忪的男中音陡然截住了關之藺的話,隨即,粉色襯衫,淺色休閑褲,唇紅齒白的現代愷澤就出現在兩個女人麵前了,一雙桃花眼看了如雪一眼,再緊追關之藺不放:“你說我們搭乘同一架飛機回去的事,我記得,不會丟下你的。”
關之藺快速轉身,望著愷澤的眸子突然含滿了淚水,目光充滿思念、驚喜和濃濃的愛火,可她是別扭的,尤其是在得不到愷澤回應、不知道他心意的情況下,不敢上前給他一個擁抱,撞開他走出去了。
愷澤被撞得有些莫名其妙,回頭望了那背影一眼,走到如雪身邊:“她好像要哭了?你欺負她了?”
他還以為關之藺走過來是要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沒想到是對他有仇,撞開他就走。
如雪猛翻白眼,挺著她的大肚子緩緩走來走去,揉揉她酸澀的腰肢:“她剛才看你的眼神,你沒看出是什麼意思?女人有時候是羞怯的,有些話不好直白的說。愷澤,嘯嘯和宸呢?你是怎麼穿回來的?”
愷澤伸開雙臂給如雪一個大大的擁抱,笑道:“如雪,一回來肚子上就帶個球是不是有些不習慣?你走的那晚,鳳漓夕就不見了,什麼都沒有留下。敖宸說有人托夢,已經把你安全送回現代,他才安了心,不然會以為你是真的灰飛煙滅了。而你走後,丐幫就感染了傳染病,所有碰過葉細細的男人都染上了,從總舵回來的幫主勃然大怒,把帶頭那幾個長老驅逐出丐幫,全力搶救丐幫其他弟子,追殺葉細細。葉細細據說妓院不敢收她,正常男人也不敢碰全身流膿的她,隻有那些身染重病、不怕死、奸惡的男人才不顧髒臭淩辱她,她現在每天帶著病體欲生欲死……這一次我和嘯嘯睡一覺就穿回來了,但宸還需要一段時間。他是手握重兵的王爺,有很多事需要他妥善處理,有很士兵的命和全國百姓的命都掌握在他手裏,所以他要與異姓王爺達成協議,交出重權,才能回來不過,他決定把兵權和王府都交給南瑾風,讓南監軍照顧你的丫鬟墨舞,娶她為妻。”
“我走的時候沒來得及幫墨舞安排,想不到宸知我心意,為我完成。”如雪心裏一暖,鳳眸裏盈動起幸福的淚花,“我希望他回來的時候,能看到妹妹的出世,這個孩子是他的骨肉。”
但她等了又等,基地的敖宸都沒有蘇醒的跡象,心電圖一直為零,她突然有些急了,愷澤也急了,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正常情況下,敖宸已經交出兵權,安排好古代的一切,被那位仙子使者牽引來到現代。但為何一點動靜也沒有?
“如雪,仙子在送你時,有沒有說什麼關於敖宸的話?你好好想一想!”愷澤扶住她的肩,滿臉愁容,一點穿回來的喜悅也沒有了。
如果宸回不來,雪會傷心欲絕的!他們倆好不容易得到救贖,解開心結,重回現代。如果有一方不在,另一方受到的傷害會比第一次的死亡更大!
他們在古代守望、等待、受苦,為的就是能更珍惜對方,能回到現代撫養兒子嘯嘯,一家人不分離!命運輪回不會又給他們開了個玩笑吧!
“她說宸的投胎轉世跟葉細細是一樣的,都是現代的魂魄穿到了後世的身上。”如雪已是全身發冷,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如果宸回不來,那他們在古代的最後一夜相擁是不是成了生生世世的訣別?
他們在現代錯過了,如果古代仍是錯過,那他們從此再無相見,在命運的輪回裏永遠蕭郎陌路……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的世界崩塌了,心好痛。
如果沒有宸,她的笑容將會為誰綻放?
他們在古代的相擁,竟成了又一次的離別!
“投胎轉世?”愷澤的臉色又黯沉一分,赫然明白了過來:“原來我們都忘記了,宸是投胎轉世。他不是魂穿,而是帶著記憶投胎轉世,成了那個世界的人!如果他死亡,他的魂魄會再次墜入輪回,進入下一世,而不是上一世的現代!如雪,我們都忘記了他的靈魂已經進入輪回,會一輪一輪的轉下去!”
“可為什麼我能回來?”如雪痛苦閉上眼睛,世界之牆迎麵砸下,一塊塊的崩塌朝她砸來,“我們說好一起回來,他卻再次食言了。”
“因為你是尋著他的氣息追尋而去,並沒有投胎,而是穿越。”
如雪早產了,孩子出來的時候,她感覺不到痛,隻有一股痛苦而又陌生的苦澀在體內蔓延。
這個孩子沒有等到她的父親,也沒有參與她父親的任何一世。
當她帶著古代的記憶穿回來,肚中的孩子已經大了,她在她肚中孕育的這半年,她和宸又錯過了。
她是一個小丫頭,一出生就會打嗬欠,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打量她。
而這個小女兒,長的像她爸爸。
當小女兒滿半個月,他們離開了基地,乘坐的直升機上沒有敖宸,隻有愷澤,與她的夢境不一樣。
這裏沒有敖宸摟著她說,雪,我們回家了。
隻有她帶著兩個孩子,與永遠留在雪山的他說再見。為什麼結局會是這樣?她抱著懷中的兩個孩子,忽然淚流不止。結局不該是這樣的,在她的夢裏,應該是他們一家人坐在直升機裏,笑著與雪山說再見。
然後他們到達了H市的機場,敖家的爺爺奶奶,裴家的外婆小姨來接他們……
“媽咪,我有妹妹了,但是爸爸呢?”兒子嘯嘯扭過頭問她,趴到她身上,委屈的抱著她:“爸爸明明說好嘯嘯先跟舅舅回現代,他馬上就來,但妹妹都出生了,他還沒有回來!”
她把兒子抱緊,眼淚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滴到女兒皺巴巴的小臉上。不要怪爸爸,爸爸他不是不想回來,而是回不來。
小女兒好奇看著她,突然對媽咪笑起來,小手手在繈褓裏動了動。
“如雪,基地傳來消息,敖宸有心跳了。”坐在前排,正與駕駛座的機長交談的愷澤忽然回過頭,雙眸中布滿了驚喜:“他說是他女兒把他從輪回裏帶回來的,我們快回去!你的夢沒有破碎,宸他這次是真的要帶著你們母子一起回家,一起回H市!”
兩年後,埃弗森瀟灑多金,俊朗不凡的敖總裁卷土歸來,將公司再次經營得風生水起,扶搖直上,成為國際響當當的人物。
據說這位敖總裁有三寶,一寶是老婆,二寶自然是兒子嘯嘯,三寶就是他兩歲大的小女兒,這母子仨是他的心肝寶貝,缺一不可;據業內人士透露,這敖氏夫婦又在準備造人計劃了,打算來對雙胞胎。
而為了優生,敖總從來不夜不歸宿,飯局上讓秘書擋酒,能少應酬就少應酬,而他辦公室用的一律都是男秘書或者年輕稍長的女秘書,對美女自動免疫,因為他家裏老婆的37F傲人身材,在生完小女兒後,胸更挺,腰更細,皮膚如少女,讓他永遠熱血沸騰的賣力耕耘,一折騰就是一整夜。
而追他老婆的優質男也如過江之鯽,趕都趕不走,讓他氣得牙癢癢。
這日,開完例會的敖總將他身高貴的深色意大利手工西裝套在皮椅上,白襯衫的領口袖口扣子全解了,吩咐秘書,推掉所有的預約,任何人都不得進來打擾。
在職多年的秘書Lee狐疑的帶上門,不懂敖總在做什麼。
幾分鍾後,她拿著一份重要文件送去給敖總簽字,卻聽到門內傳來女子啊啊的嬌吟聲和敖總的低笑聲,她大吃一驚,連忙帶上門,大喊一聲‘不好’。
總裁夫人裴如雪抱著小女兒,陪妹妹妍奚出國挑選婚紗禮服剛剛回來,剛才打電話來說快到公司了,問她敖總在做什麼,為什麼不接她電話?
她說敖總在忙。
而敖總辦公室裏現在忙的是女人,不是工作,這不是讓總裁夫人抓個正著嗎?
正想著,電梯門就開了,一個三圍37F—24—37的性感尤物走了出來,一雙被熱褲裹住的白嫩玉腿,修長而筆直,手上抱一個芭比娃娃似的小奶娃,直接朝總裁辦公室走。
lee在後麵看得心驚肉跳,直接用手捂住眼睛,不想看到抓奸的一幕。
如雪一把打開門,懷裏的小女兒就歡快的拍手叫‘爹哋’,使勁往那邊撲,小身子上的蛋糕裙可愛極了。
但意氣風發的敖總此刻白襯衫皺成一團,俊臉極不自然的從桌子後緩緩站起來,嗬嗬笑道:“如雪、寶寶你們回國了?怎麼不打電話讓爹哋去接?”
“爹哋不接媽咪電話!”所以死定了!兩歲的寶寶同情看著爸爸,還伸著小胳膊要爸爸抱:“囡囡要爹哋抱!抱抱!”
如雪把小女兒塞到丈夫手中,瞥一眼桌上他調成靜音的手機,娥眉一挑:“交出來!”
敖宸把可愛的女兒親了又親,問寶寶坐飛機累不累,小姨的婚紗漂不漂亮,不停用鼻子蹭女兒,把女兒逗的咯咯直笑……現在聽老婆一聲令下,連忙把手中的遙控交過去,悔恨的望著他那支被調成靜音的手機。
一般男人不接老婆電話,下場都會很慘。
如雪接過遙控,又朝書桌後麵一指:“給我出來!”
敖宸的臉色立即變了,緊緊抱著兩歲的女兒,女兒也同情的抱著他。爹哋,你這次死定了,寶寶也救不了你!
隻見桌子後麵緩緩站起一個人來,身高剛剛冒過書桌,穿著一身帥氣的貴族小學校服,大大的眼睛,紅豔豔的小嘴,嘴邊有兩個漂亮的小酒窩,像個小紳士。
但紳士手上拿了一個遊戲遙控,地毯上則放了水果和抱枕,一個掐了很多煙頭的煙灰缸,辦公室的液晶電視裏,則放了一張遊戲光盤,一個女戰士手握大刀,被定格住。
如雪把遙控一按,女戰士便啊啊的打怪升級,叫聲很是煽情,如果配上男人的低笑聲,很像兩人在辦公室偷情!
如雪再把遙控一摔,柳眉倒豎指著父子倆的鼻子:“好,好極了,兒子利用午餐時間,跑出學校來這裏打遊戲!老子在辦公室陪打,會也不開了,文件也不簽了,一心一意‘教導’孩子!果然不愧是父子,德行一個樣!寶寶,我們走,不要他們了!”
她抱起小女兒甩頭就走,怒氣衝衝往門外衝。
父子倆連忙過來攔:“老婆(媽咪),我知道錯了!”這可走不得,這對母女一走,就會全世界去遊玩,哪兒都去,他們父子倆就算掘地三尺都找不出來!
而且嘯嘯也不是經常打遊戲,隻是偶爾趁她不在,中午來爸爸這兒湊湊,與爸爸看看球賽,吃吃水果,像兩年前那樣……嘯嘯現在上小學二年級,每一門功課都是95分以上,所以他對開發兒子智力的遊戲樂見其成,隻要不沉迷就好。
但如雪可不這樣想,她覺得兒子嘯嘯從兩歲就開始‘學壞’了,一會組裝槍高手,一會遊戲高手,一會泡妹妹高手……就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而宸的縱容,會讓兒子越陷越深。
此刻她很生氣,不想聽這父子倆的任何解釋!
“雪!”敖宸見女人又倔起來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往辦公室拖,掛在如雪懷裏的小女兒立即對哥哥揮起胖乎乎的小手手,“哥哥,他們又要玩親親了,親親。”
白嫩嫩的小身子已經自己往下爬了。
“我們快逃!”嘯嘯連忙跑過來接過妹妹,抱起就往外麵跑。
“宸,以……後不許……再縱容……嘯嘯……”宸,你知道當我在基地看到你安然醒來,是有多麼驚喜麼?
我最珍愛的,是你和一雙兒女,還有我們的家人。
我不希望任何一個人再有事,我們要幸福快樂的活著,誰都不離開誰。
“嘯嘯是我們的孩子,我會教育好他。雪,我投進忘川河後,本來是在迷霧中走反了方向,墜入了下一次輪回,沒想到我們的女兒把我帶了回來,小丫頭在路上喊了我一聲‘爹哋’,帶我走了一條正確的路。雪,我們有一雙可愛的兒女。”
“嗯……嗯。”雪攀著他在幸福微笑。
門外,嘯嘯抱著妹妹坐在門口,無辜看著牆上的鍾。
一般情況下,兩個人若分開一個星期,會不分地點場合的親熱幾個小時,哼哼唧唧,剛才連兩歲的妹妹都知道他們要親親了。
所以可以想象他們兄妹倆是有多麼無辜,更無辜的是,聽說他們還要生一對雙胞胎,到時候他嘯嘯一個人可抱不了三個弟弟妹妹一起‘逃生’。
猶記得兩年前妹妹沒有出世,他給媽咪洗腳賠罪,媽咪隻有他一個孩子,注意力全在他身上……現在,他是妹妹的哥哥,不再調皮搗蛋惹媽咪注意,而是保護妹妹,與妹妹一起享有爸爸媽咪的愛。
“哥哥,我們還要等多久?”妹妹扭頭看他。
“還有一個小時二十分鍾。”
“哦。”
晚上下班回家,一家四口坐在敖宸的車裏,兄妹倆談論今天爺爺奶奶會燒什麼菜,敖宸與如雪則相視一笑,心頭感慨而幸福。
幸福其實很簡單,就是你在我的身邊。
回到敖宅後,敖世政與鄭淑貞一人抱一個,親了又親,舍不得放手。
敖雪蓮則想親卻抱不到,在旁邊親自端菜,給兩個孩子盛飯,笑道:“敖宸他們再生一個,就有我的份了。說不定如雪的肚子裏已經有了。”
如雪俏臉飛紅,吃了幾口飯就上樓了。
晚上,她特意做了避孕措施,不想讓自己成為母豬。
第二天是妍奚的訂婚典禮,她給妹妹化妝,幫母親把一頭白發染了,穿上嶄新的緞裙,一直抱著她們幸福的笑。
兩年前她撇下過家人,悲傷絕望的哭泣,現在,會越來越好的。
她和宸解開了心中的結,更懂得珍惜彼此和對方的家人。
黛麗牽著兒子也來了,熱情的給她一個大大的熊抱:“如雪,如果你再敢遠走他鄉不要這裏的家人朋友,我就與你絕交!”
“我的家在這,我的生命也在這。”兩人喜極而泣。
黛麗告訴她,季安安當初為了勾引廷軒,還真的懷孕了。於是那胎兒的父親整天守在監獄門口,一等季安安出獄,就將她弄去偏遠的小山村了。目前警方正在偵查。
“那你以後怎麼辦?”她知道黛麗也是遭遇了小三,老公沒什麼本事,卻整天在外花天酒地。於是黛麗果斷離婚,得了財產和兒子,那讓混蛋身無分文滾回小三身邊去。
現在那男人早被在夜店上班的小三給一腳給踹了,重新找工作。
“單身挺好的。”黛麗撩撩長發,看著與嘯嘯玩在一起的兒子,“我現在能體會你六年前的那種感受,但是你的男人,至少已經開始懂得珍惜你。你打敗了葉細細,葉細細在瘋人院死了,死前遭受萬般淩辱,對得起一個賤字;而她的兒子敖奕,被關在島上沒多久就腦死亡了,是被葉細細親手殺死的。現在這世上再沒有葉細細母子,大家會淡忘這個裴家的假千金,但當小三橫行、男人們沉淪欲海,還是依稀有人記得,曾經有個小三抱著偷來的孩子要跳樓,最後落得害死親子,被人論奸的下場。而我男人的下場,就是一無所有,像一個龜孫子跪在我家門前;這確實是因果報應,不要不信命。”
碧空萬裏,訂婚慶典現場的不遠方,一輛紅色跑車嘎吱一聲停下,車上的男子一頭清爽的褐色短發,一雙深藍色的深邃眼眸,俊美而瀟灑,張狂中不失魅力,望著那抹站在長桌旁的倩影:“如雪,當看到你躺在白花叢中安睡,我也不相信你死了。可此生能喚醒你的,隻有敖宸一人。所以,雖然我為他曾經做過的那些混蛋事感到不齒,但正是有愛才會有傷害,我祝福你們。這一次我是來看看我的幹兒子和幹女兒,看過就走,你們一家四口就那麼幸福下去吧,讓我一直眼紅到底。”
長桌旁的如雪似是有感應,緩緩回過首,便看到紅色跑車在往遠方疾馳而去,車上的男子在頭也不回的揮手拜拜。
“那是廷軒,這些年他一直在遊曆。”敖宸輕輕摟著她。
“我知道。”
“如雪,兩年前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準備結婚事宜,身上的通訊設備全部家族被控製了。如果知道你那個時候隻要我,隻認得我,我一定會欣喜若狂。”峻熙悠遠的聲音從海外傳來,含著驚喜與憂傷:“隻是我們現在各成了家,你有兩個孩子,我妻子也生了一個繼承人。如雪,就讓我們保留基隆港的那段美好記憶,與各自的伴侶相攜走下去。峻哥哥沒有消失,小如雪也還在,我們隻是擦身了,成了彼此生命中的過客。”
如雪與敖宸去了基隆港,小車跑在那條熟悉的高速上,她覺得很幸福。因為宸就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