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幸福

翎王大婚,皇宮上下亦是分外忙活,因為皇上有話,翎王的婚事乃先帝所定,如今先帝歸西,翎王貴為當今聖上皇叔,婚事亦是不能馬虎,隆重堪比皇上大婚。

翎王府張燈結彩猶如節日,天氣逐漸變冷,但翎王府內紅紅火火,到處彌漫著喜慶的氣息,還真將那冷空氣壓了下去。

奚炎依也穿上了較厚重的長袍,因著前段時間受傷中毒,她消瘦了不少,此時穿上厚衣服,也不顯臃腫,倒是讓她也很滿意。

記得以前身邊的朋友結婚之前都要努力減肥,說是穿上婚紗會好看,上輩子沒結婚也沒體會過,這輩子結婚雖不穿婚紗,但也要保持下身材不是,好歹看起來這個新郎官不會像個豬一樣難看。

因為大齊的風俗,什麼大婚前夕新郎新娘不見麵,自從那日逛街之後奚炎依與李夢卿再也沒見過麵,倒是小桃子總是跑來翎王府,看著那新晉裝修的主院,頤指氣使的說他們家小姐不喜歡這樣,他們家小姐不喜歡那樣,像個官家一樣在指揮,百霜那麼大個人十分看不上小桃子的樣子,倆人爭吵不休,弄得翎王府雞飛狗跳,都說三個女人可比一群鴨子,都不用三個女人,這兩個女人就把一群鴨子的事情都做了。

奚炎依決定盡快的把百霜嫁出去,金衣營的周建也著急著呢,若是日後這兩個女人同處一個屋簷,她保證他們不會有好日子過。

那日在皇都酒樓裏看到了龍隱鋒,奚炎依相信,龍擎蒼已經秘密的撤了龍隱鋒的拘禁,雖然他沒告訴她,但是卻也不得不笑,龍擎蒼這小子還是能聽得進去勸告的,不似她那時想的那麼固執。

走過長廊,穿過枯葉凋零的禦花園,早已不見了夏日的氣息,深秋已過,馬上就要迎來寒冬了,雖然皇都的寒冬不如北境,但也會看到落雪紛紛,記得多少年前,她還在徳善宮居住的時候,每到下雪之時就會和小杜子百霜堆雪人打雪仗,雖然那時感覺很幼稚,可玩起來也開心的不得了。

如今物是人非,有的人已然不在,有的人要娶妻,有的要嫁人,嗬嗬,當真一人一命。

“王爺,您當真要遠赴邊關?邊關條件艱苦,您在皇都又何愁沒人助您?邊關遠離皇都,雖天高皇帝遠輕鬆自在,可行事起來多有不便啊!”行走間,假山的另一邊傳來說話聲,奚炎依停住腳步,不用多加思索,她就知道那邊的人是誰。

“方逸,無需多言,本王主意已決。”低沉的聲音能撼動山水,正是龍隱鋒。

奚炎依停住腳步,看著那假山,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果然的,假山的另一邊走過來兩個人,均一襲黑色長袍,鐵甲軍的招牌色,正是龍隱鋒與方逸。

倆人在看到奚炎依之時皆停下腳步,方逸那張稍顯傲慢的臉上凝聚千分不滿萬分不屑,奚炎依也未看他,隻是看著龍隱鋒,他也在看著她。

倆人對視,雖眼裏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但掩蓋在那平靜眼波之下的是什麼相信對方皆有所感。

“王爺,我們走吧!”方逸看著龍隱鋒與奚炎依對視,忍不住打斷道。

龍隱鋒微微垂眸,“你先出宮吧,本王有事要問問翎王。”

方逸欲言又止,最後一記凶狠的眼光瞪視奚炎依之後便離開,奚炎依此時儼然已經是鐵甲軍的公敵了。

方逸離開許久,奚炎依歎口氣,“你想問什麼?”

龍隱鋒慢慢的邁步走到奚炎依麵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那日你告訴我外公去世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奚炎依微微扯了扯唇角,“你以為是我做的什麼?”

龍隱鋒漆黑的眼眸沒有波瀾,“不然呢?你為什麼會先知道?還有你身負重傷,還有傳言你中了劇毒,有流言是太後做的,這不無可能,但那時你根本就不在宮中,你一直在宮外,太後又怎麼會害了你?”他的氣息逐漸加重,情緒也漸漸不穩。

奚炎依看著他,驀地輕笑,“你以為是我做的?那你太看得起我了,鎮國將軍在十幾年前就身重慢性劇毒,我能在十幾年前投毒,我都不知我有這麼大的能耐!”

“這話什麼意思?”龍隱鋒視線如刀,死死的盯著奚炎依的臉上。

奚炎依瞥眼看向別處,凋零的殘花猶如遲暮的美人兒,沒了美豔嬌嫩,也就無人理睬了。

“那是你父皇做的,因為梅家有喧賓奪主之嫌,所以,十幾年前,你父皇就在鎮國將軍的飲食中投下慢性毒藥,為的就是他駕崩你造反的那一天!”

龍隱鋒看著她,似乎一瞬間有些茫然,奚炎依不看他,“如果鎮國將軍早早釋放手中兵權,皇兄也不會這麼對他。”

“保家衛國也成了錯誤,當真君心難測!”龍隱鋒開口,低低的聲音帶著不掩飾的嘲諷。

“這也就是皇兄為什麼不傳位給你的原因,你雖沉穩內斂胸懷大略,可是卻太過意氣用事,這早晚會害了你!”奚炎依轉眼看著他,眼波平靜,看著他那隱在漆黑眼波下拂動的沉痛,心下也升起不忍。

抬手,拉住他緊握的手,“這個天下本是如此,為了大局任何人犧牲都有可能,皇兄希望你們兄弟齊心協力共建大齊,你已經讓他失望過一次了,不要再讓他失望了!”

本是真心的勸慰,可是聽在了龍隱鋒的耳朵裏卻是另有意義,將視線對上她的眼,那張剛硬的臉上浮起一抹嘲諷,“為了他你倒是用盡渾身解數,保衛他的國家當真如此榮耀,不惜再次拉起我的手,你不覺得髒麼?”他的話尖酸而苛刻,奚炎依一刹愣在那裏,下一瞬清澈的眼底竄起火氣無數,甩開他的手對著他的胸口就是狠狠地一拳。

“龍隱鋒,你他媽又是抽的什麼瘋?就算以前的一切不值得你回憶,但也不至於你如此詆毀。我什麼時候說過嫌你髒?嫌你髒老子會他媽和你在床上滾?你這個低劣的男人,低劣到了極點!”奚炎依氣的滿臉通紅,在她的心裏,他們的過往是美好的,而且是沒有任何政治目的的,那就是純潔的初戀,什麼雜質都不摻雜,如今龍隱鋒這樣說,不僅詆毀了那段過往,更是詆毀了她的人格,讓她怎麼能淡定,怎麼不在意。

龍隱鋒也不示弱,向前一步,眸底燃燒著怒火,“既然你那麼在意,怎麼轉眼間就在別人的床上滾?我低劣?好,我承認我低劣,但你也沒高尚到哪裏!”

“放你媽的屁!老子什麼時候在別人的床上滾了?老子中毒受傷昏睡了半個多月,我他媽哪知道在哪裏睡得!”奚炎依怒不可遏,右手在腰間一抹,晶亮的軟劍劃著破空之聲倏地抽出,劍身雖軟,但卻靈活如蛇,讓人抓不清方位,劃著無數的虛影直奔龍隱鋒的麵門。

龍隱鋒似乎也剛剛知道奚炎依昏迷半月的事,稍有震驚想要說話,但卻被奚炎依的劍逼退,本想再開口,卻不想奚炎依怒急到了極點,飛身而起,柔軟的劍身竟然筆直如鋼,毫不留情的刺向龍隱鋒的肩頸。

龍隱鋒縱躍而且落在假山之上,奚炎依橫劍掃過去,劍風淩厲,那假山竟然被劍風掃到從中間嘎然而斷,轟隆一聲,精致的假山碎裂滿地。

龍隱鋒閃躲到另一邊,奚炎依繼續追過去,橫劍一掃,龍隱鋒後仰身體,那能輕易削斷假山的劍風從他的鼻尖上掠過,直直的將他身後的名貴萬年青削斷,斷口平滑無鈍痕。

龍隱鋒站直身體,抬手一把抓住奚炎依握劍的手,對上她怒急發紅的眼,下意識的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裏,奚炎依未來得及反應,他便低頭壓了下來。

唇瓣相貼,那久違的觸感和味道侵襲著全身每一個細胞,奚炎依有瞬間的愣怔,龍隱鋒一手扣著她的後腦一手摟著她的腰狠狠的吻她。

奚炎依手中的劍掉落地上,反手摟住他的頸項激烈的回吻他,發泄似的將所有的不滿都用在了這個吻上。

身體緊貼,龍隱鋒的力氣大到極點,仿似要捏碎她一般。

牙齒相撞,唇舌糾纏,對方的觸感清晰到了極致,龍隱鋒稍稍放緩了力氣,卻不想奚炎依猛的抬腿用盡全力狠踢在他的腰側,龍隱鋒不作防,整個人側飛出去,結結實實的砸在一旁的假山上。

假山發出嘎吱一聲,龍隱鋒反應極快的閃躲到一旁,同一時刻那假山轟然而斷,將四周的萬年青以及長廊邊上擺放出來曬太陽的盆景全部砸碎,好好的禦花園狼藉成一片。

奚炎依依舊不平,憤憤的撿起落在地上的軟件,一邊咒罵不止,“美男老子見得多了,你丫算個屁!美男計,狗屎!”一邊咒罵,一邊提著劍大步流星的朝著倚在假山碎塊坐在地上的龍隱鋒殺過去,看樣子,誓要宰了他一般。

“你們在做什麼?”一聲低沉隱帶怒意的聲音憑空而出,奚炎依瞬間停下腳步,龍隱鋒也看向發聲的地方,隻見一身明黃龍袍帶著天子之怒的龍擎蒼從長廊的另一邊走過來,身後跟著紀言等一行宮女太監,大家繞過那噴濺到長廊上的假山碎塊,像是行走山路十八彎一般,走到他們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