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麵色難看,眼神暗遞,郭圖冷笑質問:“監軍這話不妥當,當初周朝建立,大行分封,命眾諸侯拱衛王室,才有了周朝八百年基業。秦朝不行分封,施行郡縣製,結果二世滅亡。我漢初吸取秦朝教訓,借鑒周朝經驗,施行郡國並行,這才又有了四百年基業。由此看來,分封製在王朝建立初期,是利大於弊,還望主公采納!”
沮授厲聲反問:“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這個道理郭主薄難道不知道?一隻兔子走失,萬人追逐;一旦有人得到,其餘貪婪的人全部散去,為什麼?就是因為名分二字!所以古往今來的賢君,都會早立太子,以求名分早定,絕了其他人的貪念。如今主公不早定名分,反而培養諸位公子野心,這是取亂之道啊!”
郭圖冷笑道:“主公年富力強,還不到定名分的時候。何況即便要定名分,也要先考察諸位公子是否賢德,眼下讓諸位公子鍛煉,正是為了確定誰賢明。”沮授氣急怒問:“自古立嫡立長,就是為了避免內鬥,史書血淋淋的教訓還少嗎?”
袁紹忙製止二人爭辯,斬釘截鐵道:“我已經有了主意,你們不必再說。命長子袁譚領青州,次子袁熙領幽州,外甥高幹領並州,幼子袁尚隨我在冀州。”
沮授憤怒出了大將軍府,氣得摔頭找不到硬地。這時別駕田豐、司馬許攸齊齊趕上,兩人紛紛搖頭。田豐忙寬慰道:“賢兄,你可知道主公這麼做的用意?”沮授一瞥田豐,望著許攸道:“賢弟,你先說說看。”
許攸鼠目一轉,笑道:“主公偏愛小兒子袁尚,必定是想廢長立幼。可惜不敢明著說,於是用一招借力打力,將袁譚、袁熙都支走,獨獨讓袁尚參與大事。”
田豐搖頭道:“這話沒錯,卻不是根本。主公之所以這樣做,必定是因為三個人:臧洪、朱靈和大將麹義。當初臧洪反叛,與主公反目為仇,直圍攻一年,這才滅了臧洪,結果損兵上萬。後來朱靈反叛,投靠曹操,不僅使主公損失了上萬兵馬,而且失去了一員虎將。而大將麹義的事就更刺痛了主公的心,他手握重兵,恃寵而驕,居然想取代主公,圖謀不軌,被主公賜死。主公分封眾子,看似是嫡庶之爭,實際上是內外有別,大權獨攬。”
沮授歎氣道:“禍亂要從此開始了!奈何,奈何啊!”
不久袁譚奉命前往徐州接應袁術,走到琅琊國時,被劉備大軍阻住去路。袁譚領兵上萬,劉備擁兵兩萬,袁譚見討不到便宜,隻好退軍。劉備又揮軍西進,準備阻攔袁術大軍過境。
這時郭嘉、程昱回到許都,聽說曹操派劉備掌兵討伐袁術,齊齊一驚。程昱憤恨道:“明公,你這是縱虎歸山啊!之前不除掉劉備,如今又讓他掌兵,他必會趁機反叛!劉備是暗藏大誌的人,豈會一直屈居明公之下?”郭嘉也歎氣道:“劉備是雄傑,隻怕會平添變數。”曹操一拍大腿,懊悔道:“我真是後悔啊,我立刻派人把劉備劫回來!”郭嘉搖頭道:“為時已晚,還是靜觀其變吧!”
劉備揮軍阻住袁術大軍去路,袁術聽說劉備攔住了去路,氣得破口大罵:“這個大耳賊,屢屢與仲家為敵,氣死我了!”袁術不得不掉頭逃往壽春,正值炎熱夏季,軍中缺水缺糧,隻好暫時駐軍江亭。袁術饑渴難耐,軍中隻有小麥碎粒三十石,不足五百人一日口糧,眾人紛紛散去,隻剩百餘人。
袁術望著百餘名大臣和親衛,心酸不已,仰天長歎:“我袁術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難道王侯將相都是天生的貴種嗎?”一時氣急攻心,最後吐血身亡。至此,袁術集團退出了曆史舞台。
聽聞袁術病死,劉備歎氣道:“既知今日,何必當初?袁術好歹是一路諸侯,雖然僭越稱號,卻沒有僭越稱帝,給他個體麵的歸宿吧,任何人不得再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