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生了(1 / 3)

她要生了

她要生了

夜晚的白水城死氣沉沉。蘇流水淡淡的瞧著月光。溫行雲就在十裏外,讓她的心安定了許多。

城外突然火光大盛,殺聲震天。她心中一震,麵色微變。紫月皇帝終於決定反守為攻。張然自屋裏起身,見著蘇流水急道,“姐姐!城外打起來了!”

蘇流水目光堅忍,盈盈對月。披風迎風飄動,“是!打起來了。他來不是為著守住赤霞城,而是為著攻下青陽。”

張然見她淡定自若,啞道,“姐姐!您……”

蘇流水緩緩搖頭。“別怕張然。爺在外頭,他一定能守住這兒。”

千軍之中,溫行雲手執長劍,淡定指揮,奮力殺敵。眾將士見他這般勇猛,士氣大振。遂將龍星柏的士兵斬盡殺絕。

天亮時,他們擋住了龍星柏第一輪的攻勢。城外傳來震天的歡呼聲。城內百姓聽到他們歡呼青陽萬歲,這才知道青陽這一次小勝了一回。

城內百姓個個爭相走告。喜不自勝。

“爺勝了!爺擋住了龍星柏一輪夜襲!城中百姓個個都在讚太子殿下勇猛過人!”張然捧了藥碗進來。

陳無術一聽他這話,麵色一寒。“小勝一回算什麼!別楞在那兒!趕緊準備傷藥!馬上會有大量傷兵湧入醫館。我這兒人手不夠!”

蘇流水跟張然應了聲,趕緊去準備紗布草藥。沒多大會兒功夫,城門大開,受傷的士兵們全都湧進城來。張然跟陳無術忙得腳不沾地。可他卻不讓蘇流水出門,生怕被人發現她是個女兒身。

“那個龍星柏可真狡滑,竟然漏夜偷襲。又想燒毀糧草。好在太子爺英明,早就識破了他們的計謀,在軍中設下埋伏,把那些人打了個落花流水!哈哈!唉喲,您輕點兒!”醫館大廳裏頭,有人在高聲評論。

“是啊!咱們打了這麼久的仗,這一仗最是窩囊!那六王根本就沒把咱們當成個人看!為著那個草包溫逐月一句話,就讓咱們二千弟兄全部送死!這樣的人就該讓他回家養著!”

“同是皇帝的兒子,怎麼兩人卻相差那麼多?”

“什麼啊!你們不知道麼?這事兒都是太子爺的正妃竹清風姑娘出的主意!您昨兒個沒瞧見,她跟太子爺並肩作戰,殺起人來毫不手軟。這般女中豪傑,才能配得起太子爺啊!”

“誰說的!太子爺家裏早有夫人。那竹清風再好又如何?”張然忍不住跟他們頂嘴。

“你說那個過氣美人蘇流水嗎?太子爺什麼身份?他又怎會隻娶一個女人?再說了,她怎麼也不過是個側妃而已!怎能配與太子爺相提並論!”男人的聲音不由的有些粗了。

“竹清風姑娘不一樣,她謀略甚強,又能跟太子爺並肩作戰!連太子爺自己都讚她是好樣的呢!你沒瞧見他看她的眼神多溫柔啊!”

蘇流水手裏的杯盞應聲而落。他二人一起出生入死,這樣的感情確是非常人可比。她指尖掐入掌心,麵色隱隱含怒。

難道他們就一定要把她跟竹清風放在一起比較麼?她哪兒得罪他們了!她確實功夫不到家,也從未殺過人。可那又如何?那她就不配跟溫行雲站在一起了?

她心裏煩燥,孩子還在肚子裏頭踢她。竹清風現在能光明正大的陪在他的身邊,可她卻隻能在離他十裏之外遠遠的聽著他的消息!

打開窗戶,外頭的護衛警剔的瞧向她。她心中一歎,這便再度關窗。

陳無術得空進了屋子一趟,見她閑著沒事,便淡聲吩咐,“去把這個王爺傷口裏的膿血挑出來!給他換藥!現在老夫跟小張大夫很忙。沒空招呼他!”他說罷,便又推門而去。

蘇流水怔了下,這便取了剪子出來,剪開溫於意胸前的紗布。他的傷口再度長滿了黑色的膿。

若非昨兒陳無術曾對她說過這事兒,她還真當他快死了。她取了把刀子,試了許久都不敢下刀為他挑膿。眼見著他蒼白的麵容,她心一橫,從屋裏尋了枝繡花針以火消毒,再刺進他的傷口裏,傷口被挑破了,那膿血流得到處都是。隻是他似乎痛得沒昨天厲害。也沒過來要咬人。

她將他的傷口清洗了,這才為他將胸口包起來。溫於意依然沒有動。她包紮妥當,這才取了地圖來瞧。

陳無術滿頭大汗的推開房門,見溫行雲睡得正好。以為她沒為他包紮傷口,氣得大罵。“都這麼忙了,讓你幫他包紮換藥都不會!不會的話趁早走人!”他一邊說一邊拿了剪子要去剪溫於意的紗布。

“已經好了。”蘇流水淡淡挑眉,道。

陳無術古怪的瞧她一眼,再瞧瞧地上的染著膿血的紗布,伸出食指指住溫於意的鼻尖。“而他竟然還睡得這麼安穩?”

蘇流水悄悄點頭。“許是傷口已經好了許多。不怎麼痛了。”

陳無術狠狠的瞪她一眼,“你,立刻放下羊皮紙,跟我一起去外頭!大家都忙不過來了!你還有心情看這些!”

蘇流水沒有說話,便隻將羊皮紙收起來,跟著陳無術離去。可她才踏出房門,便被護衛伸手攔下!

“你攔什麼攔!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不快出去幫忙?楞在這兒做什麼!”陳無術衝著那人怒斥。

那人被他一斥,竟真就收了手。

蘇流水這才與他一道進了醫館正廳。此時醫館裏頭躺滿了重傷的士兵。他們痛得呲牙咧嘴,可他們的眼睛卻是欣喜的。

蘇流水包紮的手法很巧,她為人本就輕靈,處理傷處自成一套。原本處理起來該痛得呼天搶地的傷口到她手裏,不知怎麼竟不過微痛而已。

一天下來,傷兵們全都要蘇流水去為他們包紮傷口。陳無術遠遠的瞧著她直點頭。

“喂,你也是學醫的麼?”晚上好容易得了空,陳無術過來問她。

蘇流水老實的搖頭。“看過幾本醫書。”

陳無術聽她這麼一說,麵色有些難看。“看過一些醫書就能那麼快把人包紮好麼?你那手法分明是學過!”

張然聽他這麼說,卻隻淡淡一笑。“陳大夫,姐姐學的那些醫書,還是從我這兒拿去的呢!不過姐姐真的很厲害,那些人那麼重的傷,包上去他們竟都還說不痛!”

陳無術審視她許久,終於說了句,“你真不是學醫的?”

蘇流水閉了閉眸子,道,“如今我隻想著怎麼為我夫君破了赤霞城!今兒個我見他們的傷口,刀傷很深。”

“紫月刀劍鋒利是出了名的。戰場之上,刀劍的鋒利決定了一切!”陳無術坐到一旁慢慢的抽著煙。

蘇流水麵色稍怔。確實!若青陽兵拿著的都是上好的兵器,那紫月兵便不堪一擊了。她想到此,便取了宣紙出來,埋頭塗塗畫畫。

張然見她這般神色,笑道,“姐姐在畫什麼?”他邊說邊瞧了眼。蘇流水唇角微勾,這才擲了筆。對那陳無術笑道,“老人家,這城裏有沒有酒肆?”

“姐姐這時又要做生意了麼?這都什麼時候了!”張然有些氣悶。

“城中能逃的人已經全都逃走了。這時候卻到哪兒去尋酒!”陳無術吐出一口煙圈,冷笑。“老夫早就瞧你這女子心術不正。定不能想出什麼好法子來。”

蘇流水麵色清冷。卻也沒有動氣。她又問陳無術,“大夫常年生活在此處,卻不知您可有見過附近容易燒著的物件兒。”

老頭思索了下,突然大聲笑起來。“老夫倒是有一樣。你等著!”他說罷,便推門走了。

他這一走,便大半夜沒見人影。蘇流水等得發困。便和衣趴在桌上睡了去。哪兒知道她人才一睡下,便聽見拍門聲。

她打開房門,卻見老頭手裏拿了個酒壇,身上弄了一身的泥。他把酒壇往桌上一擺,笑道,“你瞧瞧,這東西容易燒著。”

蘇流水打開酒壇,聞見裏頭一股子的怪味。她瞧了瞧,卻見那裏頭裝的是些黑而粘的液體。她心中一凜,從壇裏取了一小勺出來倒在空置的茶盞裏。然後再用燭火就著茶盞點燃。

轟!隻見茶盞裏頭火光大盛,久燃不絕。這東西,分明就是石油!蘇流水麵露喜色,道,“這是從哪兒弄來的!”

陳無術淡淡一笑,道,“咱們這兒之所以叫白水城,便是因著山裏有這些黑色的油!據說百年之前,青陽大旱。這兒的城主便四處挖井。可那些井裏流出來不是水,而是油!大家以為這是白水城被詛咒了,便把井全都用土填了起來。又把這城改成了白水城。便是希望若是再遇幹旱,挖出來的井水一定要是白色的清水,而非這種黑色的汙油!”

蘇流水麵露喜色,趕緊揚聲叫張然,“然兒!然兒你在哪兒!立刻給爺送信,叫他派人過來挖井。”

等了一會兒,她等不著張然,又拔高聲音,“去叫爺!立刻叫爺派人過來!”

幾名護衛攔住她的身影,淡聲道,“夫人,您不能出去。”

陳無術一見這情況,心裏明白了。他輕輕一歎,道,“我就看他們不像來保護你的,果然被老夫猜中了!”

“可我有重要軍情要告訴太子爺!”她麵色蒼白的瞧了眼陳無術,後者卻像沒事人一般拿著煙杆慢慢的走遠了。

“有什麼重要軍情,由咱們來轉告太子爺也是一樣。”黑衣人環胸而立,壓根不把她放在眼裏。

蘇流水麵色一窒,怒道,“你們是來監視我,還是來破壞戰局的!”

那人麵色冰冷。又道,“小人不過是想來告訴您,六王打不贏的仗,太子爺一樣打不贏!”他說罷,便把蘇流水往屋子裏頭一推。重新把門關起。

“您在這兒好好照顧六爺,若有差池,你小命不保。”男人冰冷一笑。

蘇流水氣得麵色發白。她冷道,“你是清妃的人!若是仗打敗了,你們王爺也會死在這裏!”

那人聽了又笑。“王爺這麼一敗,便已經失了做皇帝的資格。娘娘說,王爺死時能有你在身邊,也是美事一樁。”

蘇流水氣得跳腳。“我是為了太子爺來的。你們關著我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