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寨揉揉惺忪的眼皮,問道:“我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你們都沒事吧。”
眼望著與她一同下礦的簡瑛和相濁,兩人還沒來得及洗把臉,灰頭土臉的樣子甚是狼狽,再看兩人生龍活虎,四肢健全,似乎沒什麼大礙。
簡瑛如是說道:“多虧這位小兄弟,臨危之際請佛上身,用力士之軀頂住碎石,我兩人才會安然無恙。”
“請佛上身”是一門極高的功法,其威力相當於鬼神功,但佛家尊崇的佛並非神或者仙,因此不是鬼神功範疇。使用者必須是佛家弟子,當遭遇危難時,方可化身為佛以解困境,相濁篤信摩訶迦羅護法神,所以能化身為他的分身。
相濁還是老樣子,謙虛地雙手合十,簡瑛又道:“救命之恩無以報答,小兄弟不會開口說話,我簡瑛隻好自作主張與你結拜為生死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相濁茫然地望著他,香丸一拍簡瑛的肩膀,爽朗地笑道:“他原本是個出家人,救人危難本來就是他的職責和習慣啦,你無需太客氣。”
“這我看得出,隻是以財物報答,小兄弟必然不肯答應,我也隻好厚顏提出這個要求了。”
“那麼相濁,你同意認他為大哥嗎?”香丸轉向他,問道。
相濁猶豫片刻,滿腹哀傷地垂下頭,他指了指自己,猛烈地搖晃著腦袋,看來這事兒不成了。
簡瑛更是遺憾:“既然相濁兄弟不答應,那我也不便強人所難了。”
氣氛稍稍有些尷尬,吳寨也沒心思加入他們兄弟談話,她出門一看,原來自己身處礦場的宿舍區,已是深夜,整個礦場燈火通明,不知大家都在忙什麼。
自從除掉遠古仙之後,礦場總算歸於平靜,被感染者身體有所好轉,身體內的礦石也在一塊塊消解,聽說礦場主難得能合上眼睡個好覺,傷亡暫時沒來得及統計,吳寨能做的就是明早回公司,把整件事詳細彙報一遍。
“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
簡瑛特地為吳寨披上一條被單,看了眼身後沒有別人跟出來,吳寨便說道:“要是倆月前在車上你能對我這麼溫柔就好了。”
簡瑛半張著嘴欲言又止,忽而尷尬地笑了笑,沒想到還是被她察覺,幹脆大方地承認了。
“我也無可奈何,你失去記憶,十有八九也找不回來了,那時我就知道……我兩人是沒可能了。”
吳寨一晃,僵著脖子尷尬地望著他,那雙深情款款的黑眸裏,到底藏有多少感情,對吳寨而言幾乎等於零。
簡瑛歎道:“當時對你狠,一來是因為跟你前去討伐的人沒有一個活著回來,公司裏風言風語,連我也不禁懷疑你;二來,既知道我們再無可能,我也想幹脆利落的斬斷,下手重了些,抱歉。”
“我倆以前交往過?”吳寨直言不諱地問道。
“不,也並非完全不是,我向你表白過心意,那時的你沒有任何表態。”
“呃……”吳寨一時語塞,隻覺得越來越別扭,似乎能料到簡瑛下一句要說什麼,但是把主動權交給對方,那豈不是逼得自己下不來台?於是,吳寨急忙轉移話題:“給我講講‘韓新蕊’吧,我想聽聽你們的故事再做判斷。”
簡瑛說道:“她在我尚未入盟時就已經是西堂主了,也是她做了我的培訓老師,從始至終她對學員要求都異常嚴苛,稍有不慎或打或罰,大家都很怕她,我也不例外。”
“嗬,能想象到。”吳寨幹巴巴地吐槽一句,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頭頂冒煙的潑婦形象漸漸浮現在腦海中。
“起初是這樣,後來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與入世仙作戰九死一生,如果無法做到極致,別說活下去了,靈魂能否安然到達冥府都是個未知,真正被她折磨死的人其實要更幸福一些。”
吳寨一聽,驚訝到歪斜著身子,好家夥,這位怕不是被養成個受虐狂?但仔細一想,這也是事實,洪猿仙姑蘇生之時也沒考慮過礦場工人,可能她壓根就不在乎。
“後來呢?”
“後來我才發現,她比任何人都要孤獨,她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也無所謂有沒有朋友,特立獨行,有時又任意妄為,她比入世仙難對付多了,仿佛沒有弱點。我曾經也見識過不少女子,隻有她是特殊的,偶爾也會覺得她凶起來十分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