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成帝皺著眉頭看他,都是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人了,不可能在這種場合出錯。
“安逸之,你這是怎麼了?朕還沒有說話,你倒是先評價起來了?恩?”嘉成帝話中更多的是調侃之意。
安公公趴在地上不敢起來,誠惶誠恐地道:“回皇上,老奴有罪,方才聽了和瑟公主一言,突然想起自己幾十年前已經得病過世的老朋友,不由得覺得有幾分感觸,才會在殿內失了禮數,請皇上責罰。”
說罷,還拂袖擦了擦淚。
言語之中雖然平澀,卻分外讓人動容,尤其是和他朝夕相處的嘉成帝。
“人生之中難得有真朋友,起來吧,朕不怪你。”嘉成帝點點頭,讓他起來。
看著底下還站著的和瑟,卻也沒有了想要為難的意思,一揮手便讓她坐回了位置上。
殿中的空氣頓時有些冰冷壓抑,溫王目光中始終帶著冷冷的笑意,目光一直停留在和瑟的臉上。
一個晚上,被溫王這樣盯著,即使她不抬頭,也能感受到那道炙熱楚楚的目光。
終於捱到了酒宴結束,蕭長歌回了東華園,四處看了下,並沒有人跟著,才放心地去了園中的側殿。
明溪和阿洛蘭已經不在,兩人應該已經出宮,不知現在任務進行到何步了。
房間裏麵點著暗淡的幾盞蠟燭,散發著幽幽燭火。
“溫王妃,您現在是有何打算?”幽暗的燭火下看不清錦瑟的表情。
葉霄蘿坐在她的對麵,神情突然冷冽起來:“我今天過來,就是來請教你的,你反而還問我?我的手上沾了兩條人命。從前的蕭長歌也就算了,蒼冥絕追查了那麼久還不是沒有查出一點蛛絲馬跡?但是和瑟公主可就麻煩多了。”
兩人的身份差別就大,一個引發內鬥,一個引發國戰,破壞兩國和平。
錦瑟怒不可遏:“溫王妃知道麻煩還那麼做?我也不是大羅神仙,出了事情,也不是一定會有萬全之策,溫王妃這次可問錯人了。”
平日裏,事無巨細都是錦瑟在為葉霄蘿出主意,也讓她形成了對錦瑟的一種依賴感,總覺得背後有錦瑟的安排,才會萬事順利。
但是這次,錦瑟竟然和她說沒有辦法?
她出府一趟,來的就是為了聽錦瑟的意見,誰知,竟然沒有辦法?
“錦瑟,你必須為我想出一個辦法,這件事情一旦東窗事發,後果不堪設想,危極的不僅僅是溫王府,還有你。”葉霄蘿改了主意,決定恐嚇她。
“我?”錦瑟嫵媚一笑,“溫王妃進了東華園,拿出了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關我何事?”
一旦出了事,竟然如此推卸責任,葉霄蘿自然不會如此輕易放過她。
“錦瑟,你這麼多年一直在我身邊為我出謀劃策,若是查出來是我做的,你一定逃不了幹係。我身上案子兩件,你要是不為我擺平,到時候別說朝廷,就是冥王一個都能讓你生不如死!”葉霄蘿單手緊握著桌角,冷然道。
聽完她的話,錦瑟渾身上下竟然有種驚恐的感覺。
這種驚恐並不是冥王對她如何,而是突然間想到太子。
朝廷中的局勢她或許不太明白,但是這麼久以來她和太子同流合汙,兩人的情誼已經沒有那麼簡單。
“這件事情我也想過,但是溫王妃你想過沒有,你除去的都是於你而言存在威脅的人,但是那些人與我何幹?我處心積慮地幫你又是為了什麼?到頭來,你竟然還想著我的下場如何,我幫你這麼多次又是為了什麼?”錦瑟突然冷冷一笑。
這麼多年來她有她的目的,也不僅僅完全是為了葉霄蘿,不過,當著她的麵,隻能無止境地哭訴博取同情。
說者有意,聽者無心,葉霄蘿也頗有感觸,這麼多年來,她確實勤勤懇懇為自己做事,從來也沒做錯一點事情。
不管是從什麼角度來說,都是為了自己好。
“這件事情也是我想得太過簡單了,我會自己回去想辦法的。”葉霄蘿起身,旁邊暗淡的燭火投在她的身上,拉出一道低靡的身影。
轉身的那一刻,錦瑟才淡淡道:“溫王妃,我會替你想辦法的,你先回去靜一靜,也不要太過擔心。”
葉霄蘿身子一怔,壓低了帽子,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黑暗中。
出了這種事情,她怎麼能不擔心,她怎麼能夠平靜的下來?
京城的夜晚還是深沉的有些可怕,路上全然沒有了燭火,唯有京城中那忽明忽暗的點點燭火和頭頂上的月光,朦朧地灑在她的身上。
出了擁香樓,外麵等著的一個侍衛便立即跟了上去。
走在朦朧的黑暗中,牆角雪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纖長的影子,不斷地跟在他們身後。
葉霄蘿突然看了一眼地麵,不過幾秒鍾的功夫,便猛地回頭看了一眼。
“王妃,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