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熬夜的晚上,老婆孩子已經睡了,兒子不時嗬嗬夢笑,陳恪一個人坐在電腦前麵,整整三個小時。
碼字的總有這麼個臭毛病,腦子裏七扯八繞無數個念頭,手上怎麼卻不肯動的,還有無數個理由安慰自己,反正老子一寫出來肯定驚鬼神,但得好好琢磨一下。
可陳恪卻真的不能容忍自己繼續拖拉,他需要錢。
老婆胡靖告訴他,已經給研究院提交離職申請的時候,陳恪恨不得打自己兩個耳光。
胡靖是個學霸,一路大學、碩士、博士,順利進入國家級研究院做科學家,這是她從小夢想的工作。
而夢想卻敗給了現實,陳恪拚命工作,卻買不起房,沒辦法給剛出生的兒子一個安穩的家。
胡靖沒有一句抱怨,背著他去企業麵試,選擇離開科研的崗位。
一想到這裏他心裏就疼得厲害。
陳恪曾無數次想過,如果重來一次,自己要如何選擇,肯定會換一個更好的專業方向、在房價沒有漲上來的時候買房······
他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已經整整一周的時間,寫了刪,刪了寫,最後隻落下三個字。
而今晚幾乎又是過去一周的延續,陳恪起身,走到廚房,從冰箱裏拿出一瓶酒,狠狠灌進胃裏,連味道都沒有嚐到。
陳恪眩暈倒地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根本不會喝酒。
······
“陳恪,下課了。”
頭痛欲裂,陳恪心想以後再也不喝酒了,一個臭碼字的,裝什麼文學家呀。
嗯?
陳恪揉了揉眼睛,“海洋,你怎麼在這兒?”
“睡傻了吧?”江海洋用手在他麵前揮揮,“你好好看看這是哪裏!”
陳恪抬頭,昨晚不是在家裏暈倒的嗎?怎麼跑學校裏來了?
他第一反應是惡作劇,可是看看眼前萌新的江海洋,總不能為了戲弄自己去整形吧,那得花多少錢啊?
好歹是寫小說的,他馬上反應過來:“今年哪年啊?”
“2009年啊!”
“幾月?”
“完了。”江海洋摸摸陳恪腦門:“晚上馬上要模擬考試了,你不會發燒了吧?”
陳恪打開他的手,“去你的。”
他已經看到黑板上的數字了,高考倒計時200天。
掩飾著內心的惶恐,一路晃悠悠地走到廁所,擰開水龍頭,捧了把水,好好洗了個臉。
真重生了?
離高考就剩兩百天了,這可怎麼辦?
陳恪盯著鏡子裏的自己,奶白俊朗,頭發也還在,這一點倒是比較滿意。
他沒舍得掐自己,哪怕是做夢,他也希望多做一會兒。
“叮叮叮······”上課鈴催魂似的。
陳恪一直霸在水池前麵,好幾個撒完尿的同學都沒洗手就跑了。
要是換以前,陳恪肯定也是一溜煙跑教室去了,誰讓他是個老實孩子呢。
但現在他沒這個心情。
學校建在一個小山坡上,陳恪站在教學樓門口,整個校園都能盡收眼底,以前都沒覺得學校這麼漂亮。
陳恪高中的時候是個埋頭讀書的好學生,根本沒有翹過課,更沒有像現在這樣沒什麼目的,隻是到處看看。
好多年了,他都沒覺得這麼安逸。
“同學,你有手表嗎?幾點了?”
“哦······”陳恪掏褲兜,掏個空,忘了現在還是個學生,沒手機。
剛想說抱歉,扭頭一看卻愣了:“老婆!”
“誰是你老婆?!”
“不,不是。”陳恪看著眼前青蔥的老婆心髒忍不住撲通撲通地狂跳。
陳恪和老婆胡靖是在一次聚會上認識的,認識之後才發現倆人是高中校友,可能在不大的校園裏擦肩而過無數次,彼此卻毫無印象。
沒想到重生之後,遇見的第一個人就是自己老婆。
他終於明白自己為啥高中三年都沒有對象了,原來是沒翹過課啊!
胡靖見他跟個傻子似的,以為遇到怪人了,側身就想要走。
“哎!”陳恪急了,“別走啊!”
“你想幹嘛?”胡靖躲開一邊,虎著臉。
哎喲喂,頭一次碰麵就給老婆留這麼壞的印象,這可怎麼辦呐!
“你···你是不是叫胡靖?”陳恪沒話找話說,“我叫陳恪,15班的。”
“15班的,你怎麼認識我?”
“那···那什麼,我們班吳琦你認不認識?”
“認識啊,那是我發小。”
有共同認識的人,胡靖顯然就放鬆不少,這才仔細打量起陳恪。
陳恪心裏一鬆,他們倆當年就是吳琦撮合的,現在還得借這個由頭。
“吳琦跟我提過你······她說你們家住在一塊兒。”
“吳琦跟你提起過我嗎?”
“當然,你可是我們學校的學霸!”
“沒你說的那麼厲害。”胡靖臉上有些笑容,“你剛才幹嘛···幹嘛叫我老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