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3)

她指尖發抖,將衛生間的門反鎖上,攀著洗手台緩緩蹲下來,連呼吸都覺得疼痛。

可又偏偏沒法就這麼走出去,因為讓她們看到自己這樣,沒法解釋。

最後許知喃在衛生間待了許久才出去。

趙茜剛想跟她話,可一回頭看到她眼睛瞬間閉了嘴——比進去時又紅了一圈,那分明是憋哭憋紅的。

“阿喃。”她聲音很輕,試探地問,“你沒事吧?”

許知喃搖了搖頭,沒敢看她,隻:“沒事。”

她爬上床,放下床簾,擋住外麵的光,屬於她的空間黑下來。

趙茜跟薑月對視了眼,無聲做口型:怎麼回事啊?

薑月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看許知喃那樣擺明不願提,趙茜平日鬧鬧哄哄的,可不知道怎麼哄人安慰人,最後實在放下不下,又走到她床邊:“你要是有什麼事就跟我們講,啊,不想講的話你就發信息跟我,也可以。”

“嗯。”她聲音悶在枕頭裏,“我沒事。”

那晚阮圓圓沒有回寢,趙茜和薑月也沒有聊,早早熄了燈。

許知喃將臉埋進枕頭裏,到後來腦袋昏昏沉沉,頭疼欲裂。

她第一次喜歡一個人。

人生第一次的悸動。

她母親是初中老師,父親是人民警察,正直正派,她從是在這樣子的家庭中長大的,耳濡目染,潛移默化,許知喃溫暖善良,即便是父親殉職後也沒自怨自艾,抱著本佛經默默禱告,給自己一個寄托。

林清野這樣的男生,是本不該出現在她人生軌跡中的。

他自由不受束縛,她卻穩穩每一步都有目標規劃。

可是第一次嘛,人生中總有那幾個第一次,產生諸多莫名其妙的情愫,躁動的,憧憬的,渴望的。

在這樣的情愫中,於是所有心翼翼、卑微靠近都有了合理的理由。

這三年來,她當局者迷,盡管理智讓她瞞過了身邊所有人自己和林清野的關係,可卻無可逃避的沉溺其中。

直到如今。

她被驟然從迷局中拉拽出來,像是當頭一棒。

迷霧撥開後,那些她原本有意忽視的東西也就都看清了。

這晚上她一直沒有睡著,幹涸的眼淚弄的臉都緊繃繃的,直到一旁的手機屏幕一亮。

[媽媽:阿喃,最近學習忙不忙,你爸爸的忌日馬上就要到了,你那要是有空的話就回家來一趟吧。]

許知喃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時間,已經過零點了。

[許知喃:媽媽,你怎麼還沒睡啊。]

[媽媽:我醒來上廁所,怕明忘了就先跟你一聲,吵醒你啦?]

[許知喃:沒有,我也還沒睡呢。]

[媽媽:這麼晚怎麼不睡覺,學校裏作業很忙嗎?]

[許知喃:不忙,我就是睡不著。]

自從父親去世後許知喃就很獨立,連姑娘對母親的撒嬌也不常有。

可今她有些忍不住。

[許知喃:媽媽,我想給你打個電話。]

[媽媽:好啊,你打過來,別吵到你室友了。]

她悄聲下床,披上外套到陽台上,撥了電話過去,媽媽很快就接了,她聲音帶著笑,又像是哄:“我們喃喃怎麼啦,有心事睡不著覺呀?”

“媽媽。”她軟著聲,尾音卻是抖的。

那頭許母頓了頓,耐著性子:“媽媽在呢,有什麼事跟媽媽講啊。”

這種時候最聽不得這樣的話。

許知喃眼淚又要憋不住,一顆顆砸下來,又用手背抹去,哭腔也掩蓋不掉:“媽媽,我頭好疼呀。”

“怎麼突然頭疼了?有發燒嗎?”

“沒有,可能因為今主持晚會了,聲音好響。”

聽她這麼,許母才終於放心了些:“我們阿喃這麼厲害,還當主持人了,不過頭疼了那更應該早點睡覺啊,明起晚一點,多休息會兒。”

母女倆又聊了會兒,許知喃便跟她了再見,掛電話後推開陽台門回去。

趙茜和薑月都已經睡著了。

跟媽媽打過電話後許知喃倒是終於睡著了。

翌日,她難得睡到上午十點才起來。

頭已經不疼了,可也不怎麼清爽,大概是什麼分手後遺症。

許知喃指尖一頓,又自嘲地勾了下唇。

也許她和林清野之間連分手都算不上。

洗漱後,許知喃把幾本考試要看的書塞進書包,去了刺青店。

因為臨近期末考,她把幾個大活約的時候都往後挪了挪,最近沒定下來的活。

她重新背了一遍教材裏的知識點,合上書,在大腦裏搭框架重新鞏固一遍。

剛背完,刺青店店門被推開,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隻不過出現的這人就沒有那麼讓人愉悅了——秦棠。

許知喃當不認識,公事公辦:“歡迎光臨。”

他訕笑著:“害,歡迎歡迎,那個……許同學,我是來找你負荊請罪的。”

“不用了,如果是這個事的話,你請回吧。”

“別啊,別這麼狠心啊。”秦棠在她對麵坐下,“昨那真是我嘴賤,你都不知道,後來野哥那張臉有多嚇人,我要是不來跟你解釋清楚,我都得被活剝了。”

“不至於。”

的確是不至於,這一晚上林清野沒有一條短信一個電話,反倒是來了個秦棠。

“哪兒能不至於!你是沒見到他昨那個樣子!我現在都不敢去找他呢。”

許知喃下了逐客令:“你要是是來紋身的就留著,不然就快走吧。”

秦棠嬉皮笑臉:“那就紋一個?”

許知喃靜靜看著他,眉眼冷淡。

秦棠一哽,被她這神色又乍然想起了從前,以及林清野作為旁觀者時的評價——這女的太傲。

真他媽,有什麼可傲的。

秦棠點點頭:“行。”

他站起來,往門口走,許知喃不攔,甚至還送客到門邊,他一走出去就打算把門關上。

秦棠拿手擋了下,最後還是了句:“其實林清野吧,他對你挺特殊的,那麼多女生喜歡他呢,以前也沒見他對誰青眼過,你是第一個。”

許知喃淺淺笑了,露出兩個漂亮的梨渦,一排整齊的白牙。

秦棠有一瞬間走神。

然後就聽她頂著這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平靜道:“喜歡我的男生也不少,我不想也用不著求他對我青眼有加。”

“……”

門被關上,門把上的歡迎光臨木板牌子差點砸在他鼻子上。

秦棠被她那話以及眼睛裏的光給怔到了。

昨看著館廳外兩人偷偷膩歪接吻,許知喃那一臉害羞的樣子,他還真是挺佩服林清野的。

這佩服不在於他成功勾搭上的許知喃,對於許知喃,不能用“勾搭”,得用“征服”。

而且還治得服服帖帖,看不到傲氣了,乖巧溫順。

可如今看來,這姑娘抽身的清醒迅速。

到底是誰征服誰都不準。

這兩一直斷斷續續地下雨,結束考試周第一門考試,許知喃踩著濕漉漉的地麵從教學樓出來。

回寢室簡單拿了些換洗衣物便踏上回家的地鐵。

今是她父親的忌日。

許知喃抬手握著地鐵扶手,回憶起從前的事,神色稍淡。

從地鐵站出來,回家一路上經過幾戶鄰居,笑容滿麵地衝她打招呼:“阿喃回來啦。”

許知喃一直很討大家喜歡。

剛走進家門口,她就聽到另一個聲音:“阿姨,你把東西放著吧,我來搬就好了。”

“顧從望?”她愣了下。

顧從望手裏拿著幾個果盤,扭頭看過來:“你可總算來了,我給你發信息,沒看?”

“啊?”許知喃拿起手機看了眼,才發現剛才考試時關的機,到現在都還沒開,“忘開機了。”

“你還真是。”顧從望失笑,手遞到她麵前打了個響指,“怎麼覺得你最近恍恍惚惚的。”

“今試卷有點難。”

“你可得了吧。”顧從望不太相信。

“你怎麼過來了?”許知喃問。

“我閑著沒事,今不是……”他沒下去,摸摸頭發,“阿姨一個人挺累的,我來幫個忙,誰知道來的晚了,阿姨都已經弄好了。”

媽媽在廚房喊她,許知喃忙應了聲,進去幫忙。

等出發去墓園時已經是正午之後。

好在剛剛下過雨,不算太熱。

媽媽將帶來的糕點貢品擺出來,跪坐在墓碑前。

墓碑上一張照片,身著警服,濃眉大眼,長得很正氣。

許知喃以前聽奶奶提過,她爸爸從就長得標誌,又是警察工作,官家飯,那會兒周圍不少姑娘都傾慕。

可他工作太忙,也沒空相親,身邊都是同齡男人,連個女孩兒頭發絲都看不到。

直到後來被奶奶明令要求才終於答應去相親一趟,遇到的便是她母親,兩人一見鍾情,很快就定下來。

結婚那大家看著俊男美女,一個人民警察一個人民教師,一個浩然正氣一個溫婉賢淑,紛紛驚羨不已。

在那時,也算是一段佳話。

誰能想到如今卻成了這模樣。

父親剛殉職那段時間,母親以淚洗麵,生了場大病,過了一年多才轉好,隻是眼睛落下病根,如今到晚上就看不清楚。

媽媽坐在墓碑前跟父親話。

許知喃沒打擾,跟顧從望走到一旁話。

電視台錄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