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後的事過得像是走馬燈,到後來許知喃甚至都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蘇遣綁架許知喃,親口跟她承認了當年的罪行,沉寂五年的許元汶的案子告破,等待更久的多起綁架案也終於得到一個正義的結果。
逮捕令已經下來,但蘇遣始終沒醒,躺在醫院。
林清野的事不知是被哪家報社走漏風聲,也傳出去,瞬間引起軒然大波,那段時間許知喃不管到哪都能聽到大家談及這件事。
從轟動到隻是茶餘飯後的一件唏噓事,毀譽參半。
一個月後,關於林清野的判決下來。
他這件事性質特殊,不適用正當防衛,屬於惡語傷人致人重傷,原本的情況量刑更重,但方侯宇竭盡全力去提交報告明情況,林冠承也請來了最好的律師。
最終判處三年有期徒刑。
一錘定音。
許知喃並不知道判決,在判決出來前一她像是逃避現實將頭埋進沙漠裏的鴕鳥,生了一場重病,高燒一直不退。
原本這事沒告訴許母,但後來實在瞞不下去,趙茜和薑月也手足無措,最後告訴了許母。
許母將許知喃接回家。
高燒下她總是昏迷狀態,即便醒來意識也不甚清醒。
直到某午後,她難得恢複意識,看到許母就坐在她床邊,她像是一夜之間老了許多。
“醒啦。”許母聲音也啞了。
“嗯。”許知喃費勁地從床上坐起來,由母親喂了口溫水。
她好久沒吃東西了,人都幾乎要瘦脫相,溫熱的水順著喉嚨往下,總算是舒服了些。
“那孩子——”
許母已經從趙茜和薑月那兒知道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震驚又心疼。
許知喃抬起眼,渾身都僵住,等她接下去,也像是同樣等待判決一般。
許母也同樣不出口,很艱難地出聲:“三年。”
許知喃聽懂了,眼淚瞬間決堤。
她腿蜷縮起來,手抱著腿,整個人都佝僂著低下頭,眼睛隔著被子貼在膝蓋上,很快就把被子都濡濕了。
窗外光線柔和下去,夕陽餘暉營造出溫暖假象。
那條生日時林清野送給她的項鏈貼著鎖骨中央的皮膚,有些涼,又仿佛被體溫捂熱,像眼淚的觸覺。
“阿喃。”許母坐在床邊抱緊她,跟她一起流淚,“媽媽知道他是個好孩子,你也是。”
“媽媽也知道,三年很久,一千多個日夜,但你不能就這樣折磨自己一千多個日夜啊,他也不希望你這樣子,生活還是要努力去過的。”
“我知道。”許知喃哭著,手緊緊攥著項鏈,“但我就是很難過,我也才認識他不到四年,他卻因為這樣子的事要付出自己三年的青春,憑什麼。”
她聲音嘶啞,字字血淚:“憑什麼。”
哭久了,她又渾身脫力,再次跌到床上。
這一場病許知喃生了許久,到後來高燒退了她便回了學校,她對時間都沒了概念,才知曉原來已經到了期末周。
她身子弱了很多,氣又冷了,稍一受涼就感冒發燒頭疼,很折磨人。
薑月和趙茜也沒有再在她麵前提及“林清野”這個名字,怕她觸景生情。
大四上學期的期末考考完,所有大學的課程也就都結束了,到下學期便隻有畢業設計和畢業實習兩項任務。
意味著已經有一隻腳邁出了大學的門。
考試結束,她們一塊兒回宿舍。
空開始飄雪了。
許知喃抬頭望。
周圍有同專業的同學也一塊兒結伴離開,閑聊時提及林清野。
他那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但從前他也算是平川大學的風雲學長,一朝入獄,還是在娛樂圈大火時候的契機下,怎麼看都覺得充滿了傳奇色彩,如今學校論壇裏也依舊時常能看到論及他的帖子。
“真的好可惜。”
“聽監獄那種地方也很恐怖,他還是因為致人重傷的罪名,可能一塊兒的犯人也都是挺嚇人的那種,不知道會怎麼樣。”
“我媽媽有個朋友,那時候開車撞死人進的監獄,後來出來以後就不太好了,看著也老了很多。”
……
聲音清晰的傳過來。
趙茜拉緊許知喃的手,忍不住回頭斥一句:“煩不煩人啊,這事情都過去多久了,還一直,自己沒事幹嗎!”
那幾個女生莫名其妙:“我們我們自己的,關你什麼事啊!”
許知喃拉著她手,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跟她們吵。
那女生又:“真是的,全校那麼多人都在討論這件事,怎麼就我們還不得了。”
回到宿舍,趙茜已經收拾好行李,很快就跟她們道別去機場了。
薑月在之前也已經考完研,還在等筆試結果,不過自己感覺不錯,這次假期也終於不用繼續待在學校裏了,一會兒也就回去了。
許知喃家住堰城,不急著回去。
她在桌前坐下來,不知不覺就開始發呆,大腦中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想,卻又好像什麼都充斥其中,她最近常有這樣的時刻。
手機響起時還是薑月戳了戳她肩膀提醒她。
王啟打來的。
許知喃愣了下,很快就接起來。
“喂?”
“是阿喃吧,你最近怎麼樣啊?”
“挺好的,剛剛考完最後一門試。”許知喃走到陽台外,“您找我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