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詫異的同時,也隻有見風使舵地紛紛湧向左相府恭賀。左相府驟然賓客如流,戴相爺更是滿麵春風。
既然皇後人選已定,那麼接下來就是側後大典了。然而宮中卻傳出消息,皇後身體欠佳,需前往寧泉借助清幽穀的溫泉細細調理,方可痊愈。
而帝後這一去竟是歸期遲遲,再無一點消息。半年前,朝臣再度掀起冊妃狂潮,言皇後常年不在宮中,應擇適齡女子即刻選秀,充實後宮。
而這次,辰帝大怒,竟道後宮之事乃是帝王私事,百官休得多言。更是怒叱上奏者不忠不臣,帝後有恙為人臣者非但不憂心,為帝後祈福,反倒做他圖謀,其心可誅。
辰帝這斥責可謂相當嚴重,至此,朝中再不敢多言冊妃之事。
這日午後,奚辰宮中,春風穿廊而過,水涼意瑟,歸海莫燼憑窗而立,眉宇微鎖下清雋的臉龐籠著一層淡淡的愁緒。他已在窗前站了許久,清風微過,他回身踱步,坐至案前,執起案上一個雕刻精美的藍木盒子,在心中一轉,叩開了盒蓋。
盒中龍泉佩靜靜地躺著,他拿起那佩,放在手中輕輕摩挲,目光便漸漸柔和了起來。殿外突然響起一陣喧嘩,歸海莫燼眸中笑意升起,麵上線條也瞬間柔和了許多。
尚不待他起身,殿門處小小身影一閃,一個粉頭粉麵宛如瓷娃娃的小男孩便跑進了殿中,直衝他跑來,正是海天的小太子殿下。
歸海莫燼見他跑的甚急,忙起身相迎,一麵揮手令跟追上來的宮女退下。
“銘兒怎麼沒有聽話午休,卻跑到父皇這裏來了。”
他俯身將銘兒抱起,在案後落座,話語中滿是寵溺。歸海泉銘睜著烏溜溜的眼睛,眨巴著伸手去摸父親下頜處的青茬。
“沒有人給銘兒講故事,銘兒不睡,父皇給銘兒講故事……”
歸海莫燼拉下他的小手,俊眉一挑,輕撫他柔軟的頭發。這孩子雖是不到四歲,可卻一點都不似四歲孩童,什麼話都會說,又異常激靈,很得他的心。這三年來,他心煩時隻要看到銘兒就會安靜下來。
“銘兒想聽什麼故事?”
“我要聽……將軍打老虎的故事。”銘兒眼珠一轉,想了半天,抬頭認真道。
歸海莫燼輕笑,將他在身前安置好,正欲啟口,卻是小銘兒小臉一蹙,掙紮著去拿桌上放著的龍泉佩。
歸海莫燼一驚,忙伸手拿過那佩,生怕他一個閃失將佩弄壞。銘兒臉袋一皺,卻不任性的去奪。隻是睜大了眼睛盯著父親拿著佩的手,好奇的眨巴著眼睛。
“父皇,這是什麼?”
歸海莫燼麵有笑意,低頭看著龍泉佩,道:“這是神物,是它將銘兒的娘親帶到父皇身邊的。”
歸海泉銘麵有思索,半響才道:“神物?娘親是仙女嗎?”
歸海莫燼失笑:“對,銘兒的娘親是仙女,是這世上最美麗的仙女。”
銘兒小臉一亮,滿臉開心,複又突然蹙眉嘟嘴:“可銘兒怎麼從沒見過娘親?”
歸海莫燼眸中閃過心疼,輕撫他粉嫩的小臉:“銘兒想娘親了?父皇答應銘兒定會將你娘親尋回來的,這樣我們一家四口便能天天開心地在一起了。”
“還有妹妹嗎?”
“恩,還有妹妹。”歸海莫燼鄭重道。
“可娘親為什麼不要銘兒和父皇了?”歸海泉銘沉默半天,抬頭問道。
歸海莫燼一怔,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思慮片刻才道:“誰說娘親不要我們了?娘親很愛我們,父皇和銘兒,還有銘兒的妹妹,是娘親最重要的人,娘親也是最疼銘兒的人。她隻是不敢和我們站的太近,太害怕失去。銘兒啊,等你長大了,如果遇到一個讓你無論走多遠,都想她陪在你身邊的人,一定要好好守著她……”
他還待說,卻聽殿外傳來腳步聲,低頭見銘兒一臉茫然,不免有些好笑。自己竟對他說起這些,真真是傻了。
歸海莫燼輕拍銘兒小臉,笑道:“銘兒去找高公公,父皇要處理政務了,乖。”
歸海泉銘竟甚為聽話,跳下歸海莫燼的膝頭,朝殿外跑去。剛到殿門處,卻迎麵撞上快步而來的歸海莫睿。他小臉揚起燦爛笑容,甜甜喚道。
“小皇叔。”
“銘兒乖。”
歸海莫睿朗聲一笑,俯身抱起歸海泉銘高高拋起,又接住,逗得歸海泉銘咯咯而笑。
見歸海莫燼起身向這邊走來,歸海莫睿忙放下銘兒,撩袍便欲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