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之麟很想說,母親,這件事你本來就做錯了,可是他不能。

“母親,這件事,您應該事先和兒子商量一下。”姚之麟歎了一口氣,“兒子和福娘剛剛成親兩個月不到,老太太之前就一直想著往兒子屋裏塞人,現如今老太太走了,母親又這樣,難道姚家出的事情,是往兒子屋裏塞一個女人就能夠解決的,母親當年是怎樣的,現在又怎樣?難道您願意讓兒媳重走您的老路嗎?”

章氏聞言,止住了哭泣,仰著頭看向姚之麟,委委屈屈的說道:“兒呀,娘和兒媳怎麼能相提並論呢,你看娘幾時跟自己的夫君大吵大鬧過,娘是一個沒有家教的人麼?”

姚之麟心中歎氣,他從來不知道母親如此倔強,一條道兒走到黑,若是初六自己出門了,福娘和她絕難相處下去,怪不得路上福娘會說,如果他走了,她就回娘家住著去。

他相信老太太回不來了,但是,這個家依然是不平靜的,這裏裏外外的事情,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都沒有能力打理好。

他不想日後回到家,這個家已經支離破碎。

其實他要的並不多,一個溫馨的家而已,尤其是在看到文家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時候,他更加羨慕,更加期盼,有朝一日,自己的父母也能恩愛相處,兄弟姐妹間,也能像文家兄妹之間那樣親密無間。

看過了文家一家人的相處模式,他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家人。

嶽丈也曾經有過犯糊塗的時候,可是,他有一個賢良淑德妻子,而且,他始終堅持自己的底線,絕對不會讓嫡子被庶子所欺負,而今,他又立下家規,文家子孫,不得納妾,在這誘惑蔓延的世界裏,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一個多麼艱難地決定。

福娘有她的驕傲,所以,他慣著她的小脾氣,小性子,因為她有一顆善良的心。

可母親今日,究竟是怎麼了?他一直認為母親雖然懦弱,但是她本心不壞,原來,懦弱並不等於善良,心底裏,姚之麟對母親是充滿了失望的。

顧媽媽實在看不下去,走過來說道:“大少爺,夫人這裏有我呢,您趕緊去看看少奶奶。”

姚之麟感激的點點頭,好在,有顧媽媽在,顧媽媽比母親要明白事理,而且,母親一向倚重顧媽媽,想必顧媽媽能把母親勸住。

姚之麟出去的時候,福娘已經回了自己的房間,鶯兒正在跟她彙報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家裏發生的那些煩心事兒。

福娘有些頭疼的擺擺手,“既然婆婆不願意齊白在前院,那正好不過,玉燕,你去把陶氏找來,我有事情跟她商量。”

玉燕轉身出去,正好跟姚之麟碰上,玉燕知道,此時不能再去找陶氏了,看情形再說吧。

姚之麟進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福娘背對著他,並不想理他,所以他做的動作,福娘也沒有看到。

姚之麟坐在福娘對麵,十分勉強的笑了笑,福娘一瞪眼,“姚之麟,別假笑了,我看著你現在的表情都想吐了,你還不如直接哭給我看呢。”

姚之麟的笑容更苦,“福娘,對不起,這件事母親的確做得有些過分,不過你放心,即便是石翠娘進門,我也隻是把她當做妹妹看待,絕對不會進她的房。”

“隨你的便!”福娘趴在了桌子上,她想回家,一家門就看到章氏醜惡的嘴臉,她厭煩透了,等正月初六姚之麟一走,她馬上就回娘家。

“福娘,對不起,讓你承擔這一切,本不是我所願,這個家,的確不如嶽丈家溫馨和諧,但是我向你承諾,日後回來,我會像嶽丈對待嶽母一樣對待你。”

“姚之麟,這時可不能胡亂承諾,別忘了,我娘也是獨守了十幾年空房之後才有了今日的幸福,更何況,我們家的情況,本就和你們家不同,我不要你的什麼承諾,怎麼做,不是承諾就能做得到的。”福娘坐直了身軀,輕歎了一口氣,自由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她想要的自由,在這裏幾乎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她休想立足於這個社會。

自由的事情,隻能徐徐圖之。

玉燕在門外邊稟報,飯菜做好了,何時端上來。

福娘讓他們現在就上,姚之麟知道,福娘是不願意聽他說了,也隻好起身去淨手,準備吃飯。

吃過飯,福娘起身往外走,她不願意和姚之麟再討論剛才的話題,倒不如去看看姚永春怎樣了。

鶯兒說,她走了之後,姚永春居然會說話了,一開口就問母親去哪兒了,這可是很稀罕的一件事情。

想到永春剛才的表現,她也覺得很新鮮,想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福娘前腳剛走,姚之麟就追了上來,“福娘,你去哪兒?”

“看你兒子去。”福娘幾乎要大叫了,這個人怎麼回事,自己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她要自由!自由!

姚之麟跟著她,輕聲說道:“福娘,我知道你不願意聽我說話,我說的每一句話,皆發自肺腑,請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