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今晨禦史?台一?封彈劾兵部尚書的奏章好是一?滴水落入了滾油之中,朝臣們登時炸了鍋。大臣們唾沫橫飛,永和帝麵色陰沉。章太後端坐在簾子後頭,一?言不發。

自打永和帝大婚,太後還政之後,按說她已不便垂簾。奈何當年?主?少國疑,年?僅十五歲的永和帝便是大婚了亦是孩子,朝臣們欺上瞞下,弄的烏煙瘴氣,章太後便惱的再次走到台前,強壓住了這起亂臣賊子。次後永和帝日漸成熟,她就不時時坐於簾後聽政了。隻今日彈劾正二品的高官,她不得不來。

章首輔低眉順目的看著?牙板,心裏卻覺好笑。永和帝居然敢借著?文正清淩虐.奴婢的小事,硬生生的牽扯出樁大案。左僉都禦史?貪汙?也不瞧瞧他自家手底下都是些什麼貨色!

現京裏少有人知道,西北安定衛已失守多日,前線將?士休說兵器裝備,連飯都吃不飽。朝廷撥下的軍餉去了何處?章首輔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除卻兵部與?將?領上下其手貪了的,不正是前日與?這位帝王做了壽麼?

明知前線戰況、明知年?成不好,那?般奢靡的壽宴還誇手下辦事得力,有臉怨憤太後牝雞司晨!?

國家大事唯祀與?戎,章太後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直擊要害。永和帝以為把?張繼臣關在自己人手裏便安全了,牽扯不出旁的了。殊不知那?正是章太後拋出的誘餌。能把?禮部侍郎關了,要不要把?兵部尚書也一?齊關了?從來貪汙是窩案,再參禮部尚書,又如?何?何況禮部可不僅僅隻辦了徇私舞弊的糊塗事!喵喵尒説

是以,朝臣吵架的間歇,章太後緩緩開口:“近日朝中紛亂,前有禮部侍郎徇私舞弊,後有兵部尚書貪汙軍餉,成何體統!?”

次輔湯宏辯道:“太後,吳尚書隻叫人彈劾,合該避嫌,然暫未定罪,說他貪汙不妥。”

章太後掃了眼眾人,輕笑道:“湯次輔說的有理。便是禮部張侍郎亦未有定罪。然接連兩日三品以上高官被彈劾,且奏章寫的細致入微,實?乃本朝未有過之事,不得不慎。現華陽郡公正審禮部張侍郎案,詔獄也不是甚好去處。便與?吳子英留些體麵,叫刑部來查吧。”

朝中帝黨臉色微變!刑部尚書康承裕妻蔣氏,乃錦衣衛指揮同知蔣興利之姐妹、戶部尚書譚吉玉之姻親,明明白白的太後黨。落到刑部手中,那?還不是太後說甚是甚?幾?個朝臣急的直朝永和帝打眼色。永和帝也不傻,忙道:“自來朝臣多叫北鎮撫司審,何必麻煩刑部?再則,倘或吳子英果真貪汙軍餉,合該去詔獄裏受罪!母後以為何?”

章太後似笑非笑的道:“依你。”

永和帝愣了下,什麼時候章太後這般好說話了?帝黨的朝臣亦覺驚詫,雖達成了目的,卻擔憂太後的後手,心裏難免發沉。因章太後的配合,此事很快敲定下來,朝議迅速進入了下一?樁。

才在院子裏打了一?套拳的楊景澄來不及換衣裳,上頭便命北鎮撫司出動緝拿兵部尚書。接連兩個高官落馬,這時再遲鈍的人也知道不妙,一?掃往日懶散,個個繃緊了皮,生怕遭了池魚之殃。

張繼臣與?吳子英皆算“保護性關押”,辦事的錦衣衛倒沒?受什麼阻礙。尤其是吳子英,還十分客氣的給了大筆的賞錢。楊景澄拿著?手裏沉甸甸的金錠子,嗤笑著?搖了搖頭。他們今日去了幾?百號人,個個得了好處,粗略算算少說有上萬兩。光憑這點,便知前線將?士景況了。

往日不曾留意過朝政,楊景澄隻恨章太後擅權,致使?宗室過的憋屈。哪知當差沒?半月便接連見了好幾?個巨貪,可見永和帝也沒?英明到哪裏去。縱然太後掌權在先,好苗子都叫她提前帶走了,聖上你也別甚髒的臭的都往屋裏拉啊!

尤其是兵部尚書吳子英案,雖說如?今蒙古式微,每年?不過來邊疆打打草穀,可萬一?人家來個明君崛起了呢?憑著?前線將?士飯都吃不飽的模樣,老楊家的江山還要不要了!

鬧哄哄的把?吳子英一?家扔進詔獄裏,即刻展開了審訊。詔獄是何等?殘暴之所?昨日不過是楊景澄不想擔責,才文縐縐的叫人看守觀察。今日秦永望親自主?持,但有嫌疑的不論男女,皆直接上輪鞭子再說!一?時間審訊處鬼哭狼嚎,隻把?吳子英與?張繼臣這對鄰居嚇的冷汗直冒。

刑訊一?直持續到晚上,各家查出了不少奸細。大抵章太後是女人之故,深知女人的長處,兩家子的正院丫頭果然好些有問題。尤其是那?等?外頭買來無依無靠的。該消息迅速往外流傳,不消三日,各家各戶的外頭買來的執事大丫頭皆遭了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