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帝靠在迎枕上,看?著華陽郡公遞上來的折子?,笑的肩膀直抖。自從帝黨相繼出事,永和帝已是很多日不曾開顏了,今日難得一樂,總管大太監梁安趕上前來湊趣道:“聖上得了甚喜事?說與奴才聽聽,好叫奴才也跟著高興高興。”

永和帝把折子?隨手扔在桌上,搖頭笑道:“你可記得瑞安公家的大小子??”

梁安想了想,答道:“可是那位生的又?高挑又?俊朗的世子??”

永和帝笑道:“是他。他?是比兄弟們生的高些。”說畢,卻也不同梁安說折子?上的事,隻問道,“我仿佛記得他?媳婦兒前日沒了?”

梁安答道:“是,聖上還賞了東西哩。”

永和帝剛揚起的笑又?收了回?去,有些悵然的道:“今年總有些不順。他?媳婦年紀輕輕去了,還有幾個老人今冬也病故了,卻是一整年不見哪家添丁。”說著歎了口氣,“添個姑娘也好啊。”

提起這個沉重的話題,梁安隻得笑道:“聖上休急,沒準兒年根子底下就有喜信兒了呢?”

永和帝揉著太陽穴,心道,真真兒見了鬼了!嫁出門子的姑娘們雖不似那些子?孫繁茂的人家,年頭一個年尾一個的生,可也個個養了兒女。比如梁王家的四?姑娘,嫁了承澤侯那根獨苗兒,連生兩個兒子了!怎底嫁進來的婦人,一個兩個的就成了啞炮仗呢?

宗室生育之事乃雷池,梁安哪敢引得永和帝多想,連忙岔開話題道:“聖上提起瑞安公家的世子?,可是想替他尋個好親?”

永和帝笑笑:“他?媳婦剛沒了,雖然文家不是甚好東西,但聽聞他們小夫妻兩個感情倒好。橫豎不急一時,過了年再說吧。”按理,妻孝有一年,然則文?家上下叫永和帝尤其的厭煩,更不想楊景澄這等青壯白白替文氏守著了。隻是文氏新喪,這時說親顯的有些不吉利。心裏卻打定了主意,年後須得擇選合適的人家,替他續弦。

想到宗室,永和帝不免又?想起梁王府,於是問梁安:“今早使去梁王府的人回來了麼?”

梁安忙道:“已回來了,方才聖上在昭仁殿議事,小太監不敢打攪。早起去的那波說梁王還歇著,奴才剛又?派了一撥兒出去。待王爺醒了,立等回?宮報與聖上知道。”

“還沒醒麼?”永和帝歎了口氣,“青田的喪事你叫外頭盯著點,休叫他身後事不好看。他?不是梁王妃親生的,難免有疏漏。你去內庫取兩千兩銀子與他做奠儀,一則叫他家小子?今冬好過年,二則也是告訴世人,我看?著呢,不許欺負了他?家!”

梁安心中苦笑,永和帝自家庶出,便總覺得嫡母是壞的。若非如此,往日也不縱的那青田郡公無法無天了。隻是這話做奴才的絕不敢出口,隻得好生應了,吩咐旁邊的小太監立等去辦。

梁王府現一昏一死,說起來便不開心。梁安在心裏扒拉了一回?,近來實無甚好事!於是隻得又?把方才逗的永和帝開懷的折子?拎了出來,陪笑道:“聖上,才說著瑞安公家的世子?,他?可是立了功,叫您看著歡喜?”㊣ωWW.メ伍2⓪メS.С○м҈

永和帝不欲與太監說政務,再則看?了半日折子?有些疲乏,拉拉家常倒是相宜,遂點頭道:“是個能幹的孩子,難得身手敏捷。華陽說他?日常在北鎮撫司衙門裏也不閑著,有空便與同僚切磋武藝,是個筋骨強健的好小夥兒!”

梁安奇了,近些年來,宗室勳貴的爺們一個個在家中嬌養,便是裝模作樣的出去打獵,也是叫人把獵物趕到林子?裏圍了網子?閉著眼打。更有甚者,把那些兔子?山羊餓了個半死,又?沒力氣,看?著草地又兩眼發綠走不動道兒,哪怕伸手去撿也是能撈著幾隻的。

故一個個細胳膊細腿,正旦朝賀的時候,內宮裏的太監把他?們盯了個死緊,生怕哪位小祖宗叫冷風掛倒了,不成想裏頭竟跑出個習武的來!往日不曾留意,此刻聽得永和帝說起,不由生出了幾分興趣,立馬攛掇著永和帝道:“竟是如此上進?聖上該賞哩!”

永和帝正因楊景澄出其不意的攪和了三司會審而高興,聽了梁安的提議,便問:“你說賞什麼好?”

“賞什麼都是聖上給的體麵,世子?必定都極歡喜的。”梁安先拍了永和帝一記馬屁,又?接著道,“世子?既擅武藝,自然是好馬好刀最?配他?。奴才記得庫裏有好幾把外頭敬上的苗刀,聽聞苗刀長約五尺,兼具刀槍之所?長,地上馬上都使得,正合適世子?那般才俊,聖上覺著呢?”

“善!”永和帝滿意的點點頭,覺得梁安著實貼心。

梁安見永和帝高興,忙又?補充道:“聖上或可添些旁的東西。世子?是聖上的臣子,可賞兵器馬匹;可世子?亦是聖上親親的侄兒,依奴才看?,再賞幾件家常的東西,才顯得親香哩!”

永和帝指著梁安笑道:“好你個奴才,這麼著急忙慌的趕著討好他?,可是收了他?好處?”

梁安忙跪下道:“老奴冤枉!奴才還是今春正旦朝會?上看?到過世子?一眼,聖上倘或不提起,奴才都快想不起來啦。奴才盼著他?好,蓋因他?是聖上的侄子?。有這般出息的好侄兒,奴才也替聖上歡喜的緊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