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下作黃子喊華陽郡公來說媒的!?啊?幹的是人事嗎?齊成濟心中狂罵,我早晚要弄死這王八羔子!說媒?滾他娘的蛋!
然而麵上卻不敢表露半分,陪笑道:“不知郡公是替哪家說媒?”
華陽郡公撥了撥茶盞道:“瑞安公世子。”
齊成濟驚訝的睜大了眼,他家正擔憂外孫女失了名節的事,不想瑞安公世子竟次日便請來了媒人!這原是好事,然而齊成濟看了看華陽郡公,還是想把那小子打死!真是氣煞人也!
有請錦衣衛指揮使來說媒的麼?你還講不講道理了!啊!?忽又想起楊景澄亦是錦衣衛,且才升任了北鎮撫司二所的千戶,將來也是個惹不起的角色,不由悲從中來,這仇是沒法報了啊!
不待齊成濟再說什麼,華陽郡公忽的起身,丟下一句:“先說一聲,別把姑娘許了旁人。”之後,直接甩袖子走人!真真是來去如風。隻把齊成濟晾在廳堂內,半晌無法回神。良久,他的兒孫圍了過來,顫聲問:“老太爺,方、方才那是華陽郡公麼?”
齊成濟如夢初醒,忽覺雙腳一軟,一個踉蹌就朝旁邊倒去,他兒子齊宏廣驚的魂飛魄散,趕忙的攙住,又喊弟弟與兒子上來抬人。外頭的動靜很快傳進了二門,顧老太太急的想死的心都有。一家子直折騰到天黑,才算磕磕碰碰的把事講明白。齊家上下聞得是說媒的,當即哭笑不得。
也不怪齊家人沉不住氣,實乃北鎮撫司凶名已久。尤其是華陽郡公向來手段狠辣,待自己人還略好些,對敵人可是毫不手軟。雖齊家亦是聖上的人,然這些年來多少有些貪墨,亦多少縱容了族親橫行鄉裏,果真翻出來,按照朝廷律令,條條皆是死罪,怎怨得齊家人害怕?
此時在顧老太太的正房內擠滿了人,除去正在養病的顏舜華,齊家祖孫三代皆在此。一屋子老老小小也不講究避諱了,皆攤在椅子上定神。家下人早點了安神香,沉靜的香味安撫著眾人受驚的心。
不知過了多久,齊成濟方歎道:“罷了,也是舜華的造化。”
顧老太太心道:造化是造化,也太怕人了些!宗室親戚那麼多,偏請個煞神來,也是個不省心的!
董氏踟躕半晌道:“老太爺,那華陽郡公可說了是做妻還是做妾?”旁的人家自然是做妻,宗室卻不大好說。本朝製度,官員也有一品二品的,但他們的小老婆想要有誥命,得看兒子有沒有出息了,從夫君這頭是別想的。
然宗室則不同,隻要是正二品縣公以上的,皆有兩個側室可得誥命。因此他們的側室也不是隨便選的,便不是世家豪門,至少父兄得有個出身。是以董氏有此一問。
齊成濟亦知董氏所想,搖了搖頭道:“既華陽郡公開口,不論是妻是妾,我們都不得不應。”
顧老太太歎道:“隻要顏家不來鬧事,妻也好妾也罷,總歸了卻了樁事。”其實今日之驚,全因昨夜她的那番話,叫楊景澄與華陽郡公這對小心眼的兄弟記恨了。實則她並無此意,不過是與丈夫賭氣,偏叫婆子聽見,一驚一乍的報了信。
顏舜華都知道做姑子是何等下場,顧老太太又豈能不知?對便宜外孫女冷漠些是有的,想害死她倒也沒那麼狠的心。不然當年就不折騰的把孩子弄回家,由著顏家處置了不是更省事?
雖受了驚嚇,到底是件好事。董氏養了外甥女一場,如今外甥女有了前程,自是為她高興。徐氏也生出了羨慕之心,她家嫂嫂真個好八字,家裏沒有庶出子女不說,養個女兒嫁閣老門第,養個外甥女兒嫁宗室做夫人。早知道今日,那年她便把外甥女搶去養了,也好替她女兒說說媒,在宗室裏尋個好人家,帶著鳳冠霞帔出嫁,那才是幾世的體麵!
顧老太太又道:“如今舜姐兒算許出去了,她的嫁妝須得上心。原先她小,自是緊著她姐姐們的辦,不料她竟有這等際遇。宗室成婚素來著急,隻怕她比大姐兒更早出門子,”說著她看向兩個兒子道,“那可是宗室國公門第,從一品的誥命,嫁妝可要仔細了,休叫人看了我們家的笑話。”
其長子齊宏廣道:“母親說的是,說句到家的話,當年把她接來養這麼大,九十九步都走了,倘或最後一哆嗦叫人挑了理,恁的劃不來。”
齊成濟心裏對婚事自是滿意的,他在朝中當官,消息極為靈通,早知道楊景澄乃華陽郡公看重的兄弟。今日華陽郡公竟肯為他來說媒,更印證了外間猜測。要知道華陽郡公可是未來的天子!天子心腹是哪般體麵?保不齊他外孫女還能混個王妃當當,他也算對得起早喪的女兒了。遂道:“嫁妝要多備些,瑞安公世子前程遠大,我們決不可落了他的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