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如何?”湯宏氣的都快哭出來了,“去歲一年的軍餉影兒都沒見著!我不怕當著郡公您的麵直說,簡國公帶著兵丁圍堵宮門是糊塗、是該殺!可兵部克扣太狠乃實情!
九邊誰不是在京裏有親的?誰是不知道京中消息的?倘或聖上硬頂著非要保吳子英家,叫九邊將領如何想?又讓朝堂官員如何想?隻要哄好聖上,掘地三尺都不怕?郡公!聖上糊塗啊!糊塗啊!”
湯宏少年得誌,已是跟了永和帝幾十年的老臣了,此刻見他氣成這個樣子,華陽郡公也唯有歎氣。聖上此人,著實有點任人唯親。此前青田郡公也是,慣的無法無天,終是釀成大禍丟了性命、亦連累了子女。
當日率先提出懲治青田郡公的他,此刻倒十分理解湯宏的心情。九邊的怨氣不能不理,若要化解,一則好歹補上點糧晌,二則自然是讓罪魁抄家問斬。教唆吳家鬧事,讓錦衣衛有個由頭去抄了他家,恰是一舉雙得。
隻是趙廷棟的莫名出現,讓此計謀顯得無比的粗糙。湯宏必須麵見華陽郡公說清楚,才好讓錦衣衛那頭消弭證據,不至於叫人抓到把柄。否則一旦讓章首輔揪住小辮子,往聖上跟前一告,他這輩子就算到頭了。
何況聖上此番消息如此靈通,豈知不是章首輔刻意為之,好讓帝黨官員自亂陣腳?可以說,直到聽聞吳子英被抄家,他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錢財但凡進了錦衣衛衙門,進了皇帝的內庫,想再讓他們吐出來?絕無可能!他的目的便達到了。
然此舉卻是利用了錦衣衛,把華陽郡公當了槍使,倘或聖上怪罪於他,本就尷尬的華陽郡公少不得吃掛落。
因此,說清楚來龍去脈的湯宏起身,恭敬的朝華陽郡公跪下:“此事乃臣情急之下孟浪之舉,臣給郡公賠罪了!”
所謂文人風骨,便是不輕易下跪。湯宏非禮製下的大禮,尤其的隆重。若非他認定華陽郡公準太子的身份,這個頭他是決計磕不下去的。因此,華陽郡公也是連忙起身避讓,內閣次輔位卑而權重,他的大禮可不好受。再則,湯宏也是逼急了沒法子。聖上親口吩咐,他既不能違逆,更不能泄密,除了使陰招別無他法。說到底,不正是為了老楊家的江山麼?
被利用的華陽郡公非但沒生氣,還十分客氣的將湯宏攙起:“閣老不可,真真折煞我也!錦衣衛本就是討嫌的衙門,添上這樁也不多。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此話暗示的很明顯,他被忌憚之處多如牛毛,吳子英且排不上號呢!
湯宏自然聽得懂華陽郡公的弦外之音,他被攙起後,顫顫巍巍的扶著炕桌的桌腳落下淚來:“老臣無能,郡公委屈了啊!”
君辱臣死!湯宏的話幾乎是明示他站隊,想當“準太子”的鐵杆了。華陽郡公輕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湯宏多少年的老臣了,今日明目張膽的投誠,可見對聖上失望到了什麼程度。不過,患難見真情。越是這等時候,越能見到一個人的真正風骨。
朝中尚有老臣不忘初心,華陽郡公自是欣慰的。他不怕有臣下要緊時刻拉他的虎皮做大旗,事後說清楚便好;他怕的是滿朝文武皆為吳子英,那這天下,隻怕就得改弦更張了!
將湯宏摁回了炕上坐好,華陽郡公又柔聲安慰了幾句。湯宏的眼淚越發流的凶了。吳子英之事他陽奉陰違,借此拜倒在華陽郡公門下,全因對永和帝過於失望,實則內心並不甚喜歡性情殘暴的華陽——他心底對簡國公終究是有同情的。卻不料,華陽郡公的殘暴隻是表象,背地裏竟是如此大度有禮,登時激動的不能自已,這正是明君的胚子啊!
華陽郡公並不善於跟人打交道,更不知道怎麼哄個老人家。此刻他竟是有些想楊景澄了,若那混小子在此,隻怕三言兩語就能把湯宏逗的笑出聲。這可真是術業有專攻!
不知過了多久,湯宏總算平靜了下來。華陽郡公輕輕啜了口茶,拋出了另一個疑問:“趙廷棟是誰?”遇到忠臣的欣喜歸欣喜,案子依舊是要查的。
見到華陽郡公心思縝密,湯宏更高興了。隻是趙廷棟身份有異,他的臉上不免有些訕訕之色。
華陽郡公放下茶杯,沒甚表情的道:“不妨直說。”
湯宏歎了口氣,輕聲道:“是簡國公的庶孫,亦是他僅存於世的血脈……”
華陽郡公:“……”簡國公謀反,已是滿門抄斬了!
“他是個奸生子,先簡國公世子同包的花魁外室生的,沒能入族譜,卻也回府裏磕過頭。”湯宏言辭懇切的道,“既非正經後人,郡公饒他一命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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