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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章士閣私宅。

院牆外的喊聲震天,章士閣躲在屋裏焦急的繞著圈。他乃章家的正子嫡孫,帶來的護院雖比不得楊景澄的精銳,但勝在量多,此刻正守著各處入口,與衛所的人對峙。

徽州衛所指揮使亦是官場中人,自是知道章首輔在朝中何等威勢,並不敢很衝撞了章士閣。隻是章士閣帶著全城的商戶哄抬米價,這份暴利卻沒叫上衛所,害的衛所米都買不起。眼看著要過節,千把號沒米下鍋的漢子,豈能不惱?怨氣積累的久了,自然而然的鼓動了起來。

兩下裏僵持有三四天了,章士閣年輕氣盛,一開始仗著家世,全然不把衛所放在眼裏——時下文臣看不起武將早已成風俗,章士閣打生下來就沒見過能在他麵前直起過腰的武將,難免生了輕視之心,又更激怒了衛所。要不是兩邊管事兒的死命拉著,早就人腦子打出了狗腦子了。

然,衛所鬧事並非意氣之爭,乃實打實餓出來的火氣。民間有俗話,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因此,兵書所言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於此處是不適用的。忍了三四天,衛所的火氣節節攀升,先前還隻是罵些髒話痞話,從今日下半晌起,他們已然開始砸門。

哐哐哐的巨響在宅子裏回蕩,章士閣從京中帶來的幕僚杜陽冰憂心忡忡的道:“大爺,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且退一步吧。”

“不行!”管家章泰和立刻跳出來道,“他們上千號人,每人訛我們三五百斤,便是幾萬斤之數!咱們家有的是膘肥體壯的打手,怕他們條卵!”

章泰和一語說進了章士閣的心裏,他倒不是很在乎幾萬兩糧食的價值,就是被人堵到了家門口,頗覺丟了麵子。幕僚杜陽冰覷著章士閣的神色,在心裏狠狠罵了句娘。他是個落地的舉人,因熟讀律法,被章首輔挑中,做了章士閣的幕僚。與他相仿的還有好幾個,他們一行七八人隨侍在章士閣身旁,替他處理著衙門裏的大小事。

時下但凡當官的,身邊無不跟隨著幕僚。畢竟官員外放人生地不熟,若沒有幾個幫手,那便成了泥塑木胎的菩薩,何談吏治?似楊景澄那般身邊全是打手,一個幕僚都無的,實屬罕見。因此,章家為了能讓章士閣做好官,替他備上了整一個隊的精銳。然,再好的精銳,在章士閣心裏終究是外人,怎比的上自幼伴大的長隨親近?

而現章家私宅的管家章泰和,正是章士閣自幼的伴當。章泰和原名叫李泰和,乃京城章府大管家王守業的親外甥。既是大管家的外甥,自比旁人都有體麵。小小年紀便跟在了章士閣身邊,陪著他讀書識字、科舉做官。就在章士閣出仕的第一年,他把自己最信任的長隨提成了管家,並賜了主家姓氏。從此章泰和越發有了體麵,隱隱有了一股將來要取代舅舅,做章家全族大管家的氣勢。

奈何,似他這等同少爺們一同養在深閨的奴仆,能有甚見識?就譬如楊景澄身邊的龍葵,溜須拍馬、起哄架秧子倒是個頂個的好手,果真指望他們做點子什麼,那可真是妥妥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如今章泰和竟在這危機四伏的當下,不單不勸著主家息事寧人,反倒更往霸道處教唆,隻把幾個幕僚氣的火冒三丈,還不好說得!

章家後繼無人呐!!!幕僚杜陽冰在心中大聲的呐喊。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屋內的人齊齊嚇了一跳,很快有小廝飛快的跑了進來,跳腳喊道:“大爺,不好了,那幫丘八往咱們院子裏扔火油罐子,差點把屋子都點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