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lclass=&"tent_ul&">

忽如其來的變故,不止驚嚇到了章士閣,連管家帶侍衛皆嚇的一個哆嗦!侍衛手裏用來照明的小木條啪的掉到了地上熄滅了,這點動靜更引發了眾人的恐懼!

一陣尿騷味隨風而來,章士閣片刻之後,方感覺到自己的□□有股溫熱的液體流過。他自幼仗著家世,走到哪都叫人高看一眼,何曾似今日般丟過顏麵?就在這命懸一線的檔口,羞憤欲死的情緒同時升起,隻把他漲了個滿臉通紅。

“章家大爺?”來人背著光,看不清模樣,似乎並無敵意。

因木門洞開,地道內不再黑暗。兩個侍衛率先反應過來,紛紛抽出腰刀,大聲喝道:“誰?”

“哦,我是瑞安公世子身邊的張發財,奉世子之命前來送信的。”張發財的語調裏帶上了幾分幸災樂禍,“怎麼?你們就這點子人跑出來?平日都不帶著大爺練習的麼?”

張發財不自報家門還好,這會子叫章士閣聽見瑞安公世子幾個字,全身的血液都直朝腦門奔湧而去!他瞬間記起了前兩月截糧並故意落楊景澄顏麵之事,如今叫楊景澄的人看到了自家狼狽,隻要想想,頓覺羞憤欲死!

這兩位公子哥兒的仇怨,還得從章士閣回京述職時說起。打章士閣有記憶起,章家便內有太後、外有首輔,可謂在京中橫行無忌。休說楊景澄這等外頭養的私生子,有時候連海寧公主見了,都得避其鋒芒。雖說海寧公主怕的是章太後,可落在章士閣眼裏,便成了堂堂公主亦畏懼章家。作為章家的承重孫,他自然與有榮焉。如此活了三十載,好容易回趟京,恰逢章太後於章家召見楊景澄,於是,他發現哪怕在家裏,眾星拱月的居然不是自己!當下裏便覺得丟了麵子,厭惡上了楊景澄。次後截寧江府糧草,很大程度是為了跟楊景澄過不去。

楊景澄這口黑鍋當真是來的莫名其妙,他自認自己是不幸卷入旋渦的小魚,每日殫精竭慮的規避著四麵八方的暗箭,簡直心力交瘁。哪知看在章士閣那棒槌眼裏,就成鳳凰蛋了!楊景澄也是個有脾氣的,三番兩次之後,毫不猶豫的與章士閣杠上了。

然,二人的矛盾,又非單純的公子哥兒間的意氣之爭。章士閣是想借朝廷而肥自身;而宗室子弟的楊景澄,卻是為了寧江府的百姓。便是兩個月過去了,楊景澄心中依舊有怒意翻湧——但凡章士閣少截些,能補種的百姓就不知多了幾許,彭弘毅也不必左支右絀了!

若是僅僅如此便也罷了,甚貪贓枉法、甚心憐蒼生,在官場上皆是攻訐政敵、美化自身的手段。外人聽見了不過一笑了之。偏偏章士閣一向跋扈,大大咧咧的將此事在酒席上散播了出去,用以落楊景澄的顏麵。殊不知,官場規矩,是能做不能說的。兩位公子哥兒的爭端,早落進了應天布政使程榮的眼中。縱然程榮乃章首輔一係的骨幹,對章士閣也無半點好印象。

反觀楊景澄,甭管他為民操持是真心還是假意,總歸他占了道理,把自己立於了不敗之地。單論做官,程榮顯然更喜歡楊景澄。一來守了官場規矩,二來一門心思賑災練兵的人也不易惹事。何況程榮能做到正二品的高官,自然不可能甘做章首輔的走狗。二人雖有主從之說,實則更接近互惠互利。程榮有程榮的立場。身為布政使,若說沒有入閣的野望,那是扯謊。而想要入閣,總歸得讓聖上點頭吧?再抱章家的大腿,也別惹得聖上記恨吧?於是,二人的爭執他不偏不倚的寫了折子,給章太後與永和帝各遞了一份。

與此同時,吃了虧的徽州衛所、寧江知府、寧江衛所等各自尋了自家靠山,往上頭訴苦。隻是章家勢大,他們的份位不足以動搖分毫,盡數被各路人馬壓了下來。可是,如此多人的訴苦,也讓各自的靠山心生不喜,這其中也不乏太後黨的官員。更何況,丁年貴等人本就是明麵上的探子,折子能最快速度的直遞章太後的案頭。

因此,在楊景澄不知道的時候,二人的爭執早被上頭看了個清清楚楚。永和帝對他敢與章士閣對著幹的心性相當的讚賞,又因此促使了永和帝想進一步撕裂楊景澄與章家的關係,才使得他放出了龍氏之死的因由。若叫楊景澄知曉前因後果,隻怕想弄死永和帝的心都有。

既上頭人盡皆知,章首輔難免被動。章太後畢竟是當家人,自家侄孫子挖牆角挖的肆無忌憚,這不是落楊景澄的臉,而是她的臉!原本她還隻是把章首輔請進宮裏,溫言細語的分說跋扈之弊端,叫章首輔好生管教孫子,莫使家族蒙羞雲雲。及至丁年貴的折子送到,章太後當即震怒!

章士閣與章太後有血緣,楊景澄沒有。可宗法它不是這麼算的!從宗法上論,一個夫家孫子,一個娘家侄孫子,親疏一目了然。當章太後看到丁年貴的折子上寫著章士閣如何在酒席上抨擊恥笑楊景澄時,這沒見過幾麵的侄孫子在她心裏已經是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