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諸人愣怔了一下,隨即,楊景澄臉色微變!人的顱骨極為堅硬,想用榔頭砸開花一般人都未必辦的到,自家磕頭能把腦袋磕爛,那得多大的力道!此人竟是個天生神力的奇才!
這般好苗子,放去戰場上打前鋒多好,又沒說不去救蔡儀,你沒事尋死作甚!?楊景澄捂著胸口,心痛的險些無法呼吸。他如今的景況,身邊人才隻有嫌少的、沒有嫌多的。不想分明落了個人才到跟前,居然愚忠至此!哪怕留著有用之身去救蔡儀也好啊!
楊景澄連連深呼吸幾口,想穩住情緒。忽然,龍葵一陣風似的衝到院子,嚷道:“世子,又有幾個人從徽州來,向咱們求救了!”
楊景澄正氣不順,沒好氣的道:“怎麼著?他蔡儀家風水鼎盛,忠仆竟不要錢一般,綿綿不絕了!?”
龍葵被楊景澄明顯不悅的語氣唬了一跳,想著來求救的人的身份,聲音更低了三分:“不是蔡家的,是……章家的……”
楊景澄與丁年貴麵麵相覷,章家!?章士閣!?楊景澄有些難以置信,他們倆快仇深似海了吧?章士閣以為他是章家家奴,隨叫隨到!?不對,這次依然是求救。半年內兩次被打的屁滾尿流,偏向仇家搖尾乞憐,他章士閣不要麵子了!?
何況說句到家的,蔡儀果真死在了徽州府,康良侯與章首輔必定反目成仇,於楊景澄而言百利而無一害,通常而言,他不落井下石已是厚道,冒著風險去救人豈不是不合常理?雖然他楊景澄一向不大講究常理,但章士閣的行為未免太詭異。
物反常即為妖!在章家人手上吃虧多了,楊景澄難免有些防備。蔡儀不能不管,章士閣他還得再琢磨琢磨。
然而他們卻不知,偷溜出來的章府二管家王守良,此刻正如被人敲了一記悶棍般,呆滯在了徽州城內的大街上,好半晌都沒有動彈。他在地道裏躲了好幾日,今日方出來打探打探情況。何曾想到那麼大個蔡儀,居然被赤焰軍俘虜了!
王守良此番南下自有目的,可那跟蔡儀沒關係啊!如若蔡儀因救援章士閣而死……王守良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心裏憋不住狂罵起了章士閣!傳聞他們家大爺自打南下,就成了個十足十的掃把星,到哪哪出事。早先聽人閑話時,他一笑了之,今日自家親身經曆,方知名不虛傳。
周圍茶棚裏的人還在竊竊私語:“那個什麼蔡大人,叫掛在架子上兩天兩夜了。赤焰軍隻叫喝了點子水,別的什麼都沒給。屎尿屁全兜在□□裏,臭的隔二裏地都能聞見!”㊣ωWW.メ伍2⓪メS.С○м҈
“瞎說,封著城呢,城外的景況,你怎底那麼清楚?你怕不是個奸細!”
“你才奸細!”傳閑話的人惱道,“城裏都傳瘋了!聽說赤焰軍放出話來,叫咱們王大人開城門,不然要活活打死那蔡大人哩!現王大人頂著沒鬆口,可又有人說那蔡大人來頭很大,王大人不鬆口的話,他死定了。”
隔壁桌的一個漢子忍不住探過頭來,壓低聲音道:“是真的,我也聽說了。你們不知道吧?赤焰軍已經活活打死了個軍官。那軍官倒有個威武的姓,可惜死的忒慘。當真是活活打死的,慘叫聲城牆上都聽得見!”
他們說話聲音不大,可如今徽州被圍,街上本無多少人,頗為安靜。先前有人閑話,眾人不曾放在心上。此刻聽著聽著,竟是很有可能打開城門放赤焰軍劫掠!茶棚裏的百姓頓時嚇了個魂飛魄散,皆慌亂的朝自家奔去。
不過片刻的功夫,茶棚傳言與別處的交織在一起,如同瘟疫般瘋狂擴散。整個徽州城直接陷入了混亂當中!
王英芳在城牆上焦躁的來回踱步,趙良策站在牆邊,紋絲不動。赤焰軍有了人質,停止了攻擊,也讓徽州衛有了短暫的喘息。因此,能休息的皆去休息,城牆上空空蕩蕩的,隻餘兩位大人隱晦的對峙。
“非要開城門?”王英芳忍不住第八次問道。
趙良策都懶得答話了,事實上拿蔡儀做脅迫,正是他的主意。他乃徽州衛的官,亦是赤焰軍三當家,不願雙方打的兩敗俱傷。丟土之責,王英芳至今不肯背,但有了蔡儀作為突破口,王英芳便有了台階。便是朝廷怪罪,也有康良侯府做個緩衝。可惜王英芳官癮太大,始終下不了決心。
“放進城裏,他們燒殺搶掠,百姓們怎麼辦呐?”王英芳語重心長的道。
“僵持下去,徽州城內彈盡糧絕,百姓們又能好到哪裏去?”趙良策冷冷的道,“大人親眼見著了,兩千援軍衝過來,半柱香的功夫都沒到,主將被俘,全軍覆沒。大人還指著誰來救援?與其耗下去,不如早早了斷,百姓或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