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瑞安公死了!?”章首輔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一直安坐在家裏,調度指揮著全局的他臉色劇變!數年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修養,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瑞安公的出現,令他很意外,不過並沒對他造成什麼困擾。得到回報的他,在瑞安公把孩子送去保慶郡公府的瞬間,他便明白了自家女婿的目的。於是他迅速調整計劃,把滅門改成了驅趕。

宗室絕嗣的人家太多了,隨便數一數,能數出一群。瑞安公府把兩個孩子分別送去兩個閑散宗室,章首輔樂見其成。畢竟他渾水摸魚襲殺華陽郡公府,終究是有些犯忌諱的。他不確定宰了兩個小崽子,章太後會不會發飆。

既然瑞安公肯冒頭,他隨手就推了一把。命家養的死士隻管削弱華陽郡公府的力量,放過兩個無關大局的崽子。省的華陽郡公養的猛士直接過到了楊景澄手中,對他的後續計劃不利。

隨時隨刻能因地製宜的調整謀劃,補全漏洞,乃章首輔的長處。不單他本人,連帶他帶出來的王守良,亦能在千裏之外的徽州,翻雲覆雨間,把華陽與楊景澄一對兄弟活活埋進了溝裏。

不曾想,瑞安公居然死了!

一向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章首輔,登時頭痛起來。他眼下最不願看到的便是節外生枝。永和帝毒殺華陽的心態十分微妙,他背地裏的小動作,永和帝未必不清楚。隻是在弄死華陽一事上,他與章太後還有永和帝之間,各有默契。

但那畢竟是見不得光的!因此,默契也僅在華陽。

這是個極危險的均衡,稍有不慎,便會直接觸及章太後和永和帝的底線。或者說,互有把柄的三巨頭,拚的就是誰的破綻更少。

冷眼旁觀的章太後無疑是最穩的,無論誰上位,皆動搖不了她的地位,因此她最為從容,全程看戲。

而膽敢在皇帝與太子廝殺間摻和的章首輔,則是最不穩的。除非他全盤獲勝,否則誰贏都是他的死期。

因此,瑞安公在節骨眼上的死亡,直接撼動了天平!

章首輔頭痛的揉著太陽穴,難道他的人追的太急了麼?隨即又在心裏暗罵:瑞安你個廢物!宗室紮堆住,幾裏路都能跑死了你,要你何用!?

瑞安公猝死的消息,無疑是今天的第一個雷。誰也沒想到,這場搏殺中,率先死的竟是個平日裏懶管閑事的國公!剛從宮裏出來的安永郡王眼前一黑,一麵派人回去告知王妃與楊興雲,命他們去瑞安公府主持大局;一麵帶著人策馬往華陽郡公府狂奔。

華陽郡公府門口血跡斑斑,門房卻還沒有十分混亂。見了安永郡王,門房哽咽著道:“王爺來的正好,我們夫人都慌了神,正等著族裏的親長來幫襯。”

安永郡王來不及同門房廢話,一路快步往外書房走。還未到地頭,便聽見梅夫人的哭聲。安永郡王心中發沉,人未進門,先朗聲道:“安哥兒如何了?”

“叔叔!”梅夫人聽見了安永郡王的聲音,頓時嚎啕大哭起來,“我們郡公沒動靜了!”㊣ωWW.メ伍2⓪メS.С○м҈

安永郡王身體微晃,急步衝進屋內,隻見外書房的臥榻上圍著好幾個大夫,其中混著兩個穿五品服侍的太醫。李紀桐臉色鐵青的站在一旁,拳頭攥成了鐵球!

“就你在此?”安永郡王問道。

李紀桐沉聲道:“郡公蘇醒了一小會兒,命……”李紀桐的話打了個磕絆,好半日方能接著道,“顧堅秉與褚俊南,分頭通知湯、潘、於三位閣老,以及……”李紀桐喉嚨腫脹如火燒,最後的話幾乎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池、朱等尚書,無論發生什麼,絕不許踏入此地一步。除非……除非是他發喪,朝廷舉哀……眾人光明正大的去送他一程。”

安永郡王張了張嘴,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透過一群忙碌大夫的身影,他看見華陽郡公的臉色,蠟黃裏帶著黑灰,心中好似有尖刀在絞動般的疼!這是他極喜愛的侄兒,是他看好的儲君!

卻是躺在榻上,生死未知。

大夫們一個個的搖頭,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問病史,也不過是些尋常吃食。兩個太醫慌的冷汗直下,不留神間,京裏居然又有了查不出的奇毒。叫他們這些做太醫的,如何是好?

梅夫人哀傷欲絕,她已經知道兩個孩子的去向。沒了牽掛的她滿心撲在丈夫身上。宗室生育艱難,因此宗室子弟總是姬妾滿院,正房娘子沒幾個過的舒心的。可她的丈夫,敬重正妻,從不隨意沾花撚草。在她看來,華陽郡公便是那天底下最好的夫君,誰也不能比!

可現在,她的丈夫,被人害了!她卻找不到任何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