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鴻禎!你假傳聖旨,詆毀我功績,汙蔑我殺人。如今我歸來,你敢不敢與我去聖上跟前對峙!?”楊景澄哈哈大笑,“你不敢!”
“我楊景澄鎮寧江,平徽州。殺貪官,撫萬民。”楊景澄聲傳四方,“你章鴻禎做了什麼!?縱容長孫奪我百姓賑災糧草,哄抬物價、官逼民反,致使徽州哀鴻遍野、易子而食!”
楊景澄的聲音驟然拔高:“如此喪心病狂的貪官汙吏,我殺不得!?”
周遭的百姓哄的議論開來,章家撒在京城各處的探子唰的冷汗直流。楊景澄革職奪爵,裏頭有太多見不得人的勾當與謀劃。他實無汙點,甚至有著相對於他這個年紀而言的赫赫功績。把一切曬在陽光下,不僅會引得物議沸騰,更可怖的是,會動搖太子的根基!
楊景澄一路跑馬,一路朗聲敘述。
“你的麾下郭興業,枉顧京城雪災,阻撓錦衣衛救死扶傷,為了與我置氣,視百姓安危生死於無物。”
楊景澄擲地有聲的道:“這等草菅人命的兵痞,我殺不得!?”
“我楊景澄為救萬千百姓,願揮刀砍盡一切魑魅魍魎!”
“這是我楊家的天下!膽敢動搖國本者,可殺!”
一席話,猶如重錘,一下一下的敲擊在人們的心頭。砰、砰、砰!這是心跳與言語的共鳴!那麼的響亮,那麼的震撼。
湯宏從病床上翻身而起,池子卿打開了家門。李紀桐整理著預備進宮的衣冠,章首輔的眼裏也閃過了陰毒的凶厲之色。
嘚嘚的馬蹄聲響徹京城,這一日,京城的百姓與官員們,看見了那個豐神如玉的青年,在章首輔與太子的通緝和重壓下,以強悍無匹的姿態,公然站在了強權的麵前。
所有人都幾乎忘記了,他已被革職奪爵,他已無家可歸,而今傲立在京城的,僅僅是一介庶民。沒有麾下,沒有扈從,除了一人一馬,一刀一劍外,一無所有的庶民。
“為什麼他不是太子?”疑問在百姓與官員們的心中蕩漾開來。是啊,為什麼他不是太子?為什麼長樂那等膽小怯弱的應聲蟲,卻可盤踞在東宮?
東,屬青;東宮象征著春天,象征著草木生長、百花綻放。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春天是飽含著希望的季節,是一年裏是否能吃飽飯的關鍵。
所以太子居於東宮,太子代表國朝的希望!
而今,聖上無嗣,為何不選楊景澄做太子!?
新太子本就寥寥無幾的威望在瘋狂的動搖,連章首輔一係的鐵杆們,都隱隱開始了鬆動。
康承裕與丁褚,站在茶樓二樓臨街的包間裏,沉默目送著楊景澄健壯有力的身軀飛掠而過。早遺忘在內心深處的,初入仕時那團已然熄滅的火苗,噌的重新竄起了微弱的火焰。
每一個老朽的官僚,都曾在這一條筆直的京城大街上,簪花暢遊。那樣的意氣風發,那樣的雄心壯誌。
明君,賢臣,千古流芳。
初心早被權勢蒙蔽,巨大的利益麵前,他們也不願清醒。可總有那麼浮光掠影的片刻光景,會記起年少輕狂時,內心深處最澄澈的期盼。這一點點微弱的光,交織在了一起,在章首輔執政基石上,形成了一條條難以察覺的縫。
有些事,終究別做太絕的好。
章家的馬車,軲轆轆的駛向宮廷。策馬狂奔的楊景澄,也終於抵達了目的。
錦衣衛北鎮撫司,楊景澄曾經極為熟悉的地方。筆直的甬道,通向他兄長所在的大堂。來來往往的錦衣衛,伸長著脖子看著他在大堂裏嬉鬧耍賴,對他佩服的無以複加。
下馬,步行。這一段路走完,很可能就是他人生最後一段自由路,甚至,是最後一段生路。不過,章首輔再想殺他,就得付出比之前慘重百倍的代價。
楊景澄輕笑出聲,兵法說的對,不怕死,就不容易死。即使死,也要咬敵人一塊肉下來。不虧!
走到甬道盡頭,在空蕩的大堂前肅立片刻。蔣興利衝了出來,帶著人馬謹慎的圍住了他。楊景澄不以為意,轉身,拐彎,毫不猶豫的走向了詔獄。穿過不甚熟悉的石門,沿著台階一步一步的向下。
在獄卒震驚與複雜的目光中,找到了顏舜華的囚籠。
“胖丫,我來救你了。”
顏舜華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楊景澄的笑顏燦若春華:“雖然,不確定能不能把你救出去。”
“如果不能,那我們就死在一起。”楊景澄的語調柔和,好似楊柳撫過溪水,翠綠且清甜。
顏舜華跌跌撞撞的站起,狼狽的撲到了柵欄處。伸手想抓住期盼過無數次的幻夢。哪怕是場夢,她也心滿意足。
“生同衾,死同穴。是我許下的承諾。”幹枯的手指被抓住,顏舜華本能的用力,握住了夢寐以求的那隻溫暖的手。
十指交握,楊景澄在顏舜華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天下人負你,我不負你。”
。您提供大神瀟湘碧影的萬萬沒想到準太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