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惱怒,把原該分給楊景澄的一口袋饅頭,直接換成了小兵們的窩頭,咚的扔到車上,揚長而去。丁年貴把口袋撿回來,打開一看,臉都綠了。

楊景澄摁住想要跳起的丁年貴:“去要熱水。另,買點炭回來,咱們在車裏生爐子。”

丁年貴深呼吸幾口,壓下心中的火氣,扭頭恰撞見苦著臉來辭行的太醫,冷聲問:“你確定今日要走?”

太醫一臉的冤枉:“這不賴我!天寒地凍的,我還不想一個人走呢!萬一路上遇著劫道兒的,找誰說理去。”

楊景澄安慰道:“別自家走回京那麼遠,先去尋內子,她那處有好些人,會照應你的。如今明擺著是京裏同我過不去,你隻消離了我,誰管你去哪?”

太醫快哭了:“那我也不能違了太子的話啊!”

丁年貴沒好氣的道:“拉倒吧,你橫豎隻擅長外傷,京裏不缺你。”說著,又毫不留情的道,“你治外傷的手段還不如我呢。沒你的事兒,趁著天沒黑,先滾吧。”

太醫心累的不行,上頭神仙打起架來,倒黴的全是他們。他也不敢真獨自在路上走,大抵得留在本處驛站,等尋著伴兒來再回京。就如楊景澄所言,京裏的傳話,主要是為了磋磨他,與自家不相幹。離了便好了。

楊景澄一向不同小人物計較,先笑著朝太醫道了謝,再客客氣氣送了他一些程儀,把人打發走了。丁年貴忍著氣,花了重金從驛站裏買了一袋木炭並爐子與帶蓋的壺,以及少得可憐的一些肉幹折回。就在車裏升爐子燒水。

駕車的兩個馬夫是丁年貴從東廠據點直接抽調來的人,雖不甚熟悉,隻勉強能稱句自己人。因楊景澄脾氣好,幾日下來,倒頗為融洽。見丁年貴生火,他們也湊進了車廂烤火取暖。

丁年貴十分不高興的道:“你們倆別靠太近,車裏本來就窄,甚泥啊水啊的,沾到被褥上,回頭我又得給那幫丫頭追著打。我們東廠不要臉的啊?”

兩個車夫想起丁年貴在青黛手底下時的狼狽模樣,笑的雙肩直抖。楊景澄更是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

丁年貴冷笑:“再笑,再笑你自己來敲窩頭煮!”

楊景澄表情一窒,老實了。窩頭那玩意生啃,真的難以下咽。丁年貴不怕麻煩,肯幫他煮成粥,此刻是萬萬不能得罪的。兩個車夫則早被黃鴻安行刑時的場景嚇住了,要不是明知楊景澄和氣,他們恨不得躲著丁年貴走。見他沉了臉,一步三回頭的撤出了車廂,往外頭受凍去了。

下雪天的溫度,窩頭險些叫凍成冰坨。丁年貴手忙腳亂的敲了好半日,放弄成了小塊。正好壺裏的水燒開,先倒了一半出來到杯子裏,叫楊景澄拿著暖手,又把肉幹與窩頭一齊丟進壺裏燉煮。待煮成了糊,再給楊景澄吃。

“唉,”丁年貴守著火,看了眼頭發又開始打綹兒的楊景澄,深深歎了口氣,“臨出發前,那幾個丫頭絮叨了我足足半個時辰。也不想想,出門在外,哪那麼多講究。我是沒處弄水給您洗澡洗臉了。再說這天,沒有大火盆,也不敢讓您洗。若不舒服,且忍一忍,到了朔方再想法子吧。”

楊景澄雙手攏著水杯,笑道:“這有什麼?你已算細心的。你不知道我跟著許平安進京的路上,那才叫泥巴裏亂滾。得虧那會子天熱,我得空自己尋地兒清理。要是趕上冬天,隻怕我這窩當真算是狗窩了。”

丁年貴笑:“人是苦蟲,福也享得,罪也受得。您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了當年我被抓進牢裏的時候。那會子我也是個丫頭婆子捧大的爺,剛進大門,直接就給裏頭汙糟的氣味熏吐了。叫獄卒一頓好打,哭聲嘹亮的整個地牢都能聽見。那會子總想著,這樣的日子,還不如死了拉倒。不想竟生生熬過來了。”

楊景澄輕聲道:“放心,我也快熬出頭了。”

丁年貴習慣性的拉起簾子,掃了眼馬車外,方問:“何以見得?”

楊景澄嘴角微勾:“姓章的憑什麼就認定,康良侯是他的人,我撬不動呢?”

丁年貴心下微動,難道康良侯,便是章太後留給楊景澄絕地翻身的籌碼?靖南伯派出武德衛,指揮使姓梅……他,真的隻是大冷天派出來當差的倒黴蛋麼?丁年貴心中沉吟,似乎再次看見了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悄無聲息的籠罩而下。

丁年貴的心猛的跳動了兩下,這一次的目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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