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四月初八,晴,唐府(1 / 2)

2.四月初八,晴,唐府

王管家立於內院,看著身邊忙碌穿梭的婢女們,已有半個時辰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性子溫和的婢女由他身邊過,趕緊上前攔住:“君姑娘。”  “什麼事啊王管家,我趕著拿折扇給少爺挑呢!”  “麻煩姑娘稟報一聲,祝公子文公子徐公子,已經在客廳等了快一個時辰。”  君兒掩口嬌笑,眼波流轉,“這也值得去稟報?少爺衣裳還沒挑好呢!一催,又該惱了!”  正說著,便聽見內屋傳來怒音,“這麼醜的衣裳,我一輩子都不會穿!”君兒匆匆往屋裏趕,王管家則歎口氣,回客廳招待三位才子去了。  打起門簾子,進了內屋,看見少爺還穿著純白色裏衣裏褲坐在床沿,一臉嫌棄的模樣,床前圓桌上丟滿了各種不同顏色花樣麵料的衣裳。  四月春暖,又是臨近日中,這樣一番折騰下來,美少年額角已微有汗意,臉色潮紅,嬌豔如花。紅兒一邊打著扇兒一邊拿絲帕給他拭汗,一邊還溫言勸著,“少爺別惱,慢慢挑。”  嬈兒突然想起了什麼,道:“我記得上個月,蘇兒照著少爺畫在扇麵上的花樣子做過一件衣裳,少爺讚過那衣裳做得好。”話音剛落,蘇兒找衣服君兒找扇子,美少年這才懶懶起身,一襲粉色長袍穿戴完畢,手中握一把相同飾紋的折扇,鏡子前轉一圈,滿意了。  少爺提了扇子出了門,一屋子的婢女們終於籲出一口氣,人前的第一風流才子,在家裏關起門來,分明是個任性賴皮的毛丫……呃……毛小子!  這日華夫人在國清寺舉辦百花宴,姑蘇城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們,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無限期待。能見到江南四大才子同時出現,這樣的機會委實不多。  四大才子們雖說各個才高八鬥,不相伯仲,但若論到風流倜儻,翩翩獨世,誰又能比得上唐伯虎?你看他一襲粉紅色綢麵長袍,靴子上還繡有藍色絲絨花,手中玩轉一把折扇,每一次扇麵開合,動作之瀟灑利落,都能引起尖叫連連,難怪穩居江南四大才子之首,不服不行啊!  唐家世代經商,家大業大,排場也大,唐公子出個門,婢女小廝保鏢,前前後後護了個嚴嚴實實,縱然街上的姑娘們想在唐公子麵前扮柔弱裝暈倒,多半也隻能倒在黑麵保鏢懷裏,傷心啊傷心!痛惜啊痛惜!扼腕啊扼腕!  可偏偏,唐公子那一雙風流媚眼兒,左拋來右丟去,小步子一掂一掂,小肩膀一抖一抖,小扇兒一搖一搖,小嘴角還勾有那麼一絲一絲,若有若無,似甜似壞的小微笑!啊!尖叫與鼻血齊飛!垂涎共花癡一色!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啊!  所以,即便預知了結果,姑娘們還是前赴後繼,爭相暈倒在……保鏢懷裏……  悅來酒店二樓臨街窗前坐有兩名男子,黑衣酷男看著街上的情景,問對麵的青衣書生,“下麵那人是誰?”  “哪個?”青衣書生眯起小豆眼,在如潮的人流中搜尋。  “粉衣服一臉得意那個。”  “好像是,唐寅唐伯虎。”  “他今年多大?”  青衣書生的表情僵住: “屬下……不太清楚……”  “他模樣看起來有十七八,怎麼神色看起來隻有七八歲?”  青衣書生的表情變了:“屬下……倒、沒、看、出、來……人挺風流倜儻的,您聽那些姑娘大媽們慘叫的!”  “那是母愛泛濫。”  青衣書生想說,寨主,您這是看不慣人家跟您一樣帥是吧?  當四大才子一行人來到悅來酒店二樓時,原本就搶手的二樓位置變得更加搶手,五兩銀子一個位置還隻能坐一盞茶的時間,女人們一邊抱怨著老板賺黑心錢一邊在樓底下排隊。  唐伯虎與風逆曆史性的見麵時刻並沒有被記錄下來,因為沒人發現這位黑衣酷美男就是清風寨的寨主,否則的話,二樓的位置得漲到十兩銀子,不,得十五兩!  兩人見麵的情景也沒什麼好描述的,自從唐伯虎進了酒店,風逆就如同老僧入定,眼觀鼻鼻觀心,唐伯虎上樓後,對這麼個罕見美男子也隻拿眼角掃看了那麼一下。不知是不是風流已成性,唐伯虎看人,總像是拋媚眼,風逆沒接著,書生就近接了媚眼一個角,小心髒撲騰撲騰亂跳,手裏的茶杯都讓自己給打翻了!好在打翻茶杯的也不止他一個,老板還是有人性的,五兩銀子裏包括了打破兩個茶杯的賠償費用。  唐伯虎之紈絝,風逆總算是見識到了,黃衣婢女打扇,紫衣婢女涼茶,紅衣婢女喂草莓,一顆一顆送到嘴邊,唐伯虎需要完成的所有動作,就是動個嘴,說話,或是,吃。  風逆不由暗想,以後我娶了老婆,可千萬不能這麼慣著!呃……好像扯得有點遠……唐伯虎和老婆……似乎沒什麼聯係……  風逆此時如何能夠想到,以後他娶了老婆,慣得比這還狠……可憐的風逆,親丈母娘替你默一個先……  一盞茶的時間到!姑娘們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下樓,換了另幾位上來,又著急又裝矜持,偷偷去瞥唐伯虎,媚眼兒想拋又不敢拋,直看得書生嘴角不停地抽搐。其中倒是有一位橙衣美女,模樣十分周正,舉止氣質也尚好。  四大才子突然一陣竊竊私語,忽見唐伯虎燦爛微笑,姑娘們禁不住齊聲抽氣!唐伯虎右臂瀟灑一抬,一把扇子被送到了手裏,從容起身,一步一掂,折扇敲在左手手心打著拍子,搖搖晃晃走到橙衣美女麵前,壞壞一笑。姑娘們眼睜睜盯看著,尖叫卡在了嗓子眼,雙目放出狼一樣的光芒!  唐伯虎走向橙衣美女必須經過風逆的桌前,隨著粉衣在身邊飛過,一陣清香也飄過,這香味?風逆微微皺眉。  唐伯虎繼續壞笑,眼角眉梢都是壞笑:“秋香姑娘,可還記得在下?”  秋香一張俏臉兒已經紅得快成紫了,目光亂舞,語無倫次,“奴……奴家……不……記得……不記得……”  唐伯虎手腕一甩,甩開折扇,一手負於腰後,一手將扇麵在身前慢慢展開,配著扇麵上那“唐伯虎”三個大字,如吟唱般開口:“我就是唐伯虎。”  大眼睛微瞪,紅唇兒微撅,細蠻腰微送,小屁股微翹,在一片慘烈的尖叫聲中,風逆隻覺得全身的血液“轟”地一下衝上了腦門,思緒全亂了。  一笑入眼,風媚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