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但看到那雙疲憊的眼神,陸蓉顏莫名地感到心疼,當即也不再說什麼,隻是乖乖在床上躺下,翻身背對著牆壁,一句話也不說。

陸岸琰不再說什麼,緊挨著她的身子在旁邊躺了下來,不多時陸蓉顏便聽到他略有些粗重的呼吸聲。

他居然這麼快就睡著了。

狹窄的單人床讓久久難以入睡的陸蓉顏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擁擠,但是,為了不吵醒沉睡中的陸岸琰,她始終將身子緊貼著牆壁,一動也不敢動。

空氣裏彌漫著他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耳邊是他均勻的呼吸,還有他的人,正真真切切地睡在她的旁邊。

陸蓉顏竟一時間有些恍惚,有些難以置信。

她慢慢轉過頭,想要去看看他的臉。

陡然……

“玉溪!快跳車!危險!”

陸岸琰猛地坐了起來,坐在那裏“呼呼”喘著粗氣。

過了片刻他才回過神來,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看了眼身邊的陸蓉顏,起身,推開休息室的門走到外麵的辦公室。

陸蓉顏坐了起來,悄悄伸出手去拉動旁邊的百葉窗,她看到陸岸琰打開了外麵辦公室的燈,然後走到辦公室前,從抽屜裏取了根煙出來,點燃,抽了一口,走到落地窗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望著外麵燈光輝煌的城市夜景若有所思。

他剛才睡夢中喊出的聲音陸蓉顏聽得清清楚楚,還真是心上人啊,就連在夢裏都能看到她的影子。

本來就睡不著的陸蓉顏愈加沒有了睡意,她重新在床上躺好,拉了被單蓋在身上,腦子裏反反複複都是他剛才陡然坐起時的場麵。

玉溪……

玉溪……

她突然莫名地感到壓抑,壓抑地難以喘息,就仿佛空氣中百分之二十一的氧氣都被抽空了一般。

她隻得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拉開了玻璃窗,寒涼的空氣撲在她的身上,她“激靈”了一下,清醒了好多。

陸蓉顏不記得她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陸岸琰有沒有再進來過。

她隻是真真切切地記住了這天晚上她做的一個夢。

在夢裏,她又見到了最疼愛她的媽媽。

她生病了,渾身燙的厲害,她難受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叫著“媽媽……媽媽……”

媽媽果然就來到了她的身邊,探身將她抱在懷裏,一聲一聲叫著她的名字:“蓉顏……蓉顏……蓉顏……”

“媽媽,我難受,我好難受。”

她窩在媽媽的懷裏,喃喃說著:“媽媽,我難受,我頭疼……”

媽媽拿冰袋幫她冷敷額頭,又拿酒精幫她擦拭著身上有助於散發熱度的部位,媽媽的動作好輕柔,媽媽的手也好溫暖。

她好像已經很久感受到這般溫存了。

她緊緊抱著媽媽的胳膊,生怕一睜眼,媽媽就會離去。

她還有好多話要對媽媽講,她憋了五年的委屈,這些她越來越難以承受的委屈,在一刻,她都要對著媽媽一吐為快:

“媽媽,我真的過不下去了,我想離婚……”

“岸琰他根本就不愛我……他不愛我……在你們麵前,他對我的好都是假的……”

“他的心裏隻有他的大嫂……那個曲玉溪……”

“今天下午我發燒了……我燒得很難受……還有……我的腳傷還沒有完全好……可他卻半點都不在意……”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愛她……就連她手術的時候他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我就在旁邊,可他根本就不在乎我……”

“媽媽,我很愛很愛他的……真的很愛他……不是是因為簫簫……就是單純的愛他……嗚嗚……”

在夢裏,她流著眼淚說了很多,可是媽媽卻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將她摟在懷裏,緊緊地摟在懷裏,默默地抱著她,陪著她,直到她慢慢睡去……

………………

清晨,陸蓉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稱不上熟悉的環境,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精味兒。

她還是睡在陸岸琰辦公室的單人床上,可是卻看不到陸岸琰的身影。

難道,他昨天在辦公室裏待了一個晚上?

她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昨天的那個夢,她傻傻地望了望四周,並沒有看到媽媽的影子。

傻子,那不過是個夢罷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桌子上擺著的一隻冰袋還有一小瓶酒精進入她的視線,還有旁邊散落的藥棉,她記不起來,是不是昨晚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在那兒了。

門外,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飄了進來。

難道,真是媽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