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蓉顏下意識地撥下百葉,朝外麵望了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對麵沙發上一對中年夫婦的身影。
不是她的父母,也不是陸遠山和崔珍愛。
陸蓉顏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們。
那婦人的神情透著悲傷,還不時地伸手去擦眼角的淚水,陸岸琰背對著陸蓉顏坐在那對中年夫婦的對麵,正抬手往他們麵前的杯子裏添茶水。同時,陸蓉顏聽到他說:
“伯父伯母,你們不用太擔心,大嫂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昨天的手術也很成功,隻要好好調養,很快便能恢複。”
原來,他們在說曲玉溪的傷情。看來,他們應該是曲玉溪的父母了。
果然……
那中年婦女又抹了把眼淚:“岸琰啊,真是太謝謝你了,昨天幸虧有你在,不然,玉溪她說不定就沒命了。你說我們老兩口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可叫我們怎麼活啊?……”
旁邊的中年男人瞪了她一眼:“說什麼喪氣話?!玉溪她活得好好的,怎麼就三長兩短了?”
那中年男人接著又將視線對準了陸岸琰,“岸琰,昨天的事情真是給你添麻煩了,本來都跟岸笙說好了讓他去接,誰知道他部隊上臨時有任務,我本來還跟玉溪他媽商量著不然就再住幾天,可玉溪說她看了天氣預報,說那裏會有大暴雨,她怕我們出意外,非要去接,岸笙不放心,才給你打的電話。”
正說著曲玉溪的媽媽又哭了起來,“玉溪這孩子就是孝順,你說這麼好的孩子怎麼能攤上這事兒?我就說不讓她去接,她非要去,沒想到還沒到那兒路上便出了車禍,我們在山上一直等不到你們就擔心得不得了,一顆心老是揪著……”
曲玉溪的父親又瞪了她一眼,“行了,你就別說這些沒用的了。”接著又將視線轉向陸岸琰,“岸琰,今天的事情真是謝謝你了。若不是你讓人把我和玉溪的媽媽從山上救出來了,我們還指不定要在山上困多久呢?沒想到那裏的雨下的這麼大。”
陸岸琰將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伯父伯母,你們不用不客氣,我們都是一家人,幫忙也是應該的,你們二老也受了傷,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聽了陸岸琰的話,陸蓉顏仔細留意了一下才發現曲玉溪父母的脖子和手臂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而且曲玉溪的父親並沒有將外套直接穿好,而是披在了身上,一條胳膊縮在衣服裏,像纏著繃帶。
旁邊曲玉溪的媽媽接了腔:“是啊,我們兩個也受了傷,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有岸笙也是,他的部隊上一直很忙,家裏的事情基本上也指望不上他,你是這裏的院長,自然說話是有份量的。以後玉溪的事情還得全拜托你了,她自幼嬌生慣養的,沒受過什麼苦,若是有什麼任性的地方,岸琰你可一定別跟她一般見識啊。”
曲玉溪的媽媽又絮絮叨叨地跟陸岸琰說了許多,陸岸琰也全都一一應著,對於她的所有要求都滿口答應。
陸蓉顏忽然有了一絲錯覺,就好像坐在陸岸琰對麵的中年夫婦才是他真正的嶽父嶽母,看著眼前和諧無比的三個人,陸蓉顏隻覺得自己就是個不相幹的外人。
接下來,曲玉溪的父母又仔仔細細向陸岸琰詢問了一下曲玉溪的傷勢,聽到陸岸琰說情況並不是多麼嚴重時,才徹底放下心來。
曲玉溪的媽媽對著陸岸琰又是一陣叮囑和感謝之後,兩人總算起身告辭,送走曲玉溪的父母,陸岸琰轉身向著裏麵的休息室走來。
陸蓉顏趕忙拉起旁邊的百葉窗,飛快地躺回到床上,翻身對著窗戶,閉起眼睛裝睡。
耳邊傳來推門聲,接著是有人走到床邊的聲音,陸蓉顏也不理會,繼續閉著眼睛裝睡,毫無防備的,一隻微熱的手搭在了她的額頭上,左右移動著試了試溫度。
她的睫毛顫了顫,仍舊沒有睜眼。
“演技這麼差,還是別裝了。”耳邊是陸岸琰微帶著譏諷的聲音。
既然被識破,陸蓉顏索性一把推開他的手,直接坐了起來,發現陸岸琰的視線正盯著百葉窗上麵的一個清晰的褶皺,一看便知道是她剛才趴在上邊偷看的痕跡。
雖然被識破,陸蓉顏卻也不覺得有多尷尬,她的心裏又沒鬼,有鬼的是他陸岸琰!
雖然通過剛才的對話她也知道了陸岸琰陪曲玉溪去接她父母是通過陸岸笙的授意,但是他心裏裝著一個自己老婆之外的女人卻是不爭的事實。
經過昨天他如此大張旗鼓地安排手術,隻怕全醫院的人也都知道他陸岸琰心裏裝著別人了。
這樣的事情,隻怕沒有一個女人能夠坦然麵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