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自始至終都沒有變成妖物,黑子正與他一起,一路狂奔。
妖物在他們身後,緊追不舍;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震懾著他們的心神。往日緩慢慎行的崎嶇山路,仿若不在崎嶇。兩人手腳並用,拚命的攀爬著往村裏跑!
“黑子,等下到前麵分叉路口,你抄近路先跑回村裏,我把這怪物引到前麵山那個洞!”阿一深吸一口氣,對著身後黑子大聲喊道。
“啊?”黑子似乎失了神一般,愣了一會才接過話,“要回去就一起回去!”
“來不及了,不分開跑的話,我們兩個可能都回不去!”阿一分析道。
“那個洞前有一堵石牆圍著,應該可以抵擋那妖物一會,你到村子之後,趕緊叫人來救我!”不等黑子接話,阿一對著黑子繼續喊道。
“快!”阿一吼道。
妖物揮著右爪朝著臂展可及的黑子奮力一抓,爪子未至,黑子感覺背後陰風陣陣。他不顧一切,往前一撲,艱險避過那妖物來勢洶洶的一爪。
阿一眼疾手快,抓起路邊的枯枝,朝著那妖物的頭部擲去。又一聲咆哮,阿一的反擊讓他憤怒。枯枝雖被妖物揮爪拍飛,但是阿一成功轉移了它的注意力。
“我的媽啊!”黑子前撲艱險避致命一擊,仍驚魂未定,又聽得那妖物一吼,雙腳一軟,險些摔倒。
阿一伸手一搭,兩人繼續狂奔。
黑子雙掌滲著血,阿一的右臉上劃出幾道創傷。身上外流的血,路邊的尖枝利葉,兩人已無力顧及。兩人仿佛沒有疼痛,隻有眼前的路和耳邊呼嘯而過的風。
那妖物越來越憤怒,即將入腹的食物仍在前方極力掙紮,兩人一次又一次的閃避,對它來說似乎是一種侮辱。頓足俯身,雙腿蓄力一躍,妖物騰空撲向前方的阿一。
這個食物竟然敢回應它的攻擊,它要撕碎他!
一團黑影正淩空而下,當黑影撲落之時必會砸碎他們兩人。
“快!快回村!”阿一用力將黑子推出攻勢可能波及的範圍。
逃路依然漫長,阿一不再顧及黑子。竭盡所能,往另外一個方向奔去。多餘的思慮,多餘的動作,都會增加他被這淩空一擊擊中的可能。
黑子亦是如此,他很害怕,當怪物落地的攻勢掀飛阿一時,死亡的恐懼直湧心頭;他的腦袋一片空白,跑是唯一的念頭。然後,他的身體就帶著他飛速逃離,逃離妖物的攻擊圈。
人在前麵跑,魂在後麵追,或許就是現在黑子這個樣子。
阿一借著掀飛之力,力展雙臂,雙掌抓住不遠處的一顆小樹,緊握樹幹將自己扯向小樹,拉開自己與那妖物的距離。趁那妖物第二擊未起之機,阿一偷得數秒,舒緩了一下自己的氣息。方才被那妖物掀飛,將他弄得氣血翻騰。
那妖物見淩空一擊不成,雙爪拍地;朝著阿一大聲怒吼,新的一輪追擊已經開始!
阿一順手撿起路邊的小石子,依托山路彎曲狹小之阻礙,一邊跑一邊向那妖物投擲石子。他不能保證等到黑子找來幫手,他隻能盡力幫助黑子逃回村子。他必須保持那妖物對他的憤怒,必須讓那妖物一直追著他。
他覺得很累,但他還不能倒下。
他也懼怕死亡,像大多數人一樣,對死都有一種抗拒,除了那種求死之人是個例外。阿一不是那個例外,他也不知道活著為了什麼。他隻知道,他還想活著!
他已經把活著的機會讓給了黑子一次,剛才那種情況,阿一比黑子更有機會逃跑。他若還想活下去,就不能放棄。
阿一有一把刀,一把漆黑的刀,就掛在他的腰間,然而這隻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砍柴刀!斬枝砍樹或許綽綽有餘,用這把刀應對那妖物,與螳臂擋車又有何異。
跑,義無反顧向前衝!
山洞已在眼前!
但是在這一刻,他似乎要跑不動了。疲倦再次侵蝕他的大腦,腦海中的意識開始模糊。他的眼皮有些沉重,雙腳也變得越來越遲鈍。
三十步,或許隻要二十五步,他就可以躲到洞裏。一步、兩步、三步......明明在靠近,明明在前進,他卻覺得仍有三十步。
“到此結束了嗎?”
“到此結束了!”
“啊!”
一股劇痛,一聲痛呼;飆一眼淚,掙一把勁,阿一人已在洞口!
“黑子應該到家了吧?”暫時脫困,阿一首先想到了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