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後記：又薄涼又溫暖
夏日初來的時候，我就開始了這本書稿的寫作。
這個夏天，我的生活中發生了許多事。有些在我意料之中，有些令我措手不及，但也隻可伸出雙手，含著失落又平靜地接受。
我想，這就是生活。有些事情可做出改變，使它們成為自己想要的模樣；還有一些事情，最合適的態度便是坦然迎接上天所賜予的。
在生活麵前，人人既偉大又渺小。偉大的是，終可挺過一段又一段苦程，豐盈並堅強了自己的心，保持微笑，保持銳氣，保持向上的姿勢。不過，也看清了自己的脆弱，明白自己其實對許多人事無能為力，譬如螞蟻，雨水落下，巢穴濕透，螞蟻浮在水上，隨流上下，要去哪兒，用什麼樣的法子活，皆由不得自己做主，隻聽從於命運，是為渺小。
人人皆既偉大又渺小。
此書之中，我所談到的他們，有一些人最初我不喜歡，因他們名字所激蕩出的聲音，是刺耳的，但，當我細細審視他們印在曆史裏的足跡，我發現我錯了，原來他們有另一張臉，至於人們所傳說描述的那張不堪的臉，說真也真，說假亦假。人人皆有許多張臉，看人的人，隻選擇自己願意看到的。還有一些人，一開始我喜歡，當翻閱盡了他們的生活細節，竟不由得心生惆悵，我不希望看到的醜一個都不落地看到了。
卻也又想，或許不應表達自己主觀的喜或不喜。你不喜歡某人，是因為你不了解他；你喜歡某人，亦是因為你不了解他。若你全部了解，你將顛覆你所有的陳舊的印象。
其實，誰能真正了解誰呢？魚是魚，水是水，彼此各有獨屬的世界，莫隨意揣測。
最好，保持沉默。
年少時，慣於信口開河，被歲月越來越久地浸泡後，心底縱有千千萬萬言語，千千萬萬次啟齒，話到唇邊，卻又咽了下去。保持沉默。生活教會人的最大的智慧，即是適時沉默。
這個夏天我是沉默的。
秋天來的時候，我明白了許多事。我和自己說，凡事盡力而為，凡事順其自然。那麼，好吧，對於生活，我既倔強又溫順。譬如水，我相信滴水穿石的能耐，也承認順流而下的智慧。
在如此平淡卻又如此不平靜的日子裏，我所寫下的他們，我所看見的，是真實的他們。但也許，這世間沒有所謂的真實。人活著總要遮掩一些秘密，當離開人間，帶走那些秘密，更何況，時光亦幫著隱瞞，使許多事語焉不詳。或隻能說，他們有許多房間，我隻推開了一兩扇門。因此，我所描述給你的，難免有失偏頗，你不必介意。人們從來隻肯看見自己願意看見的，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世上諸多誤解或誤會就是這樣產生。
我所看見的，是沉醉於愛情或搖著愛的旗幟滿足歡欲的他們。比起人們所謂的成就或惡行，我更願意談他們的愛情或類似愛情的東西。成就也罷，惡行也罷，不過都是欲望使然，不過是急於證明或成全自己而作出的反應。當然，愛情也是，愛情也是欲望，也是某種欲望的證明或成全，但我還是願意相信和愛有關的，一切。
宋朝邵雍有詩雲：“光陰有限同歸老，風月無涯可慰顏。”好吧，我想我不必再多說。願你在這裏能遇見一些你喜歡遇見的。
這於我來說，是一段時光，一段別致的時光留存。
這是2012年9月15日的清晨。
窗外陽光燦爛。天很藍。不過，到底是秋天了，風涼。站在太陽下會好一些。我要出去走走，去陽光深處，在秋日天空下，涼涼的，暖暖的，一如悲喜交加的生活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