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筱櫻神色越發肅穆起來,皇上這幾年來,對皇後盛寵有加,此刻卻又莫名奇妙的被廢除。帝王的心,為何如此難測?

是否哪一天,她會也步入那個淒然的下場?

“姐姐,你的神色為何如此淒婉?”她輕輕的扯過蘇筱櫻的衣袖,關切的問道。

蘇筱櫻卻隻是輕輕搖頭,拉著她的手,久久不語。

如何能對她說,自己是在害怕,害怕皇後的下場,日後便會成為她的榜樣?

此時的軒轅昊,她真的無法看透,亦無法猜測出他的真正意途。

“看來我該做的,便是靜心等待。”良久,蘇筱櫻輕聲說道。

皇後大勢已去,為何自己竟是感受不到一絲的欣喜之情?

失了一個這樣的皇後,還會有另外的皇後補上來,隻要身在後宮,便避免不了會曆經這樣的痛楚。

那位可憐的鄭姓女子,初入宮闈之際,想必也定是純真無邪的吧?

隻是永無止盡的妃鬥,數不清的勾心鬥角,再天真美好的人,也會染上各種各樣的色彩,散發出各種誘惑人心的風情,隻為留住那皇宮之中最為尊貴的男子,偶爾或是僅此一次的寵幸。

夜,靜如流水。

這其中,卻暗藏著波濤洶湧。

風飛殿有消息傳出,皇後被秘密關押至天牢,而鄭氏一族,則因為大部分人抗旨,而被軒轅澈帶去的禦林軍就地正法。

頃刻之間,鄭家這棵參天大樹,已轟然倒塌。

朝中與鄭氏一族有關聯的人全部被軒轅昊自己的心腹所替代,莫離王朝,終於真正意義上,是他軒轅家族的天下了。

蘇悅悅有些乏意,將小腦袋枕在蘇筱櫻的腿上,慢慢睡下。

蘇筱櫻隻顧輕輕撫著她柔順的長發,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一轉眼之間,悅悅竟已都十五了,而自己的孩子,如今卻不得不被送至別處,隻為躲避有心之人的追殺。

這幾年來,她細下心來想過,能夠使計將她的寶寶換成公主的人,隻能是一人,那便是皇後。如果換作是從前,她會毫不猶豫的將這一切全部告知軒轅昊。

可現在不同,她真正的認清楚,那是帝王,統領天下蒼生的帝王。

隨著年齡的增長,她也越發感覺到,隻要能偶爾知曉自己孩子的信息,她便很是知足,隻要知道他好好的活著,想著他機靈可愛的模樣,讓自己在閑瑕之際,能夠在腦海裏清晰的描繪出軒轅寶寶的模樣。

寧靜的流雲殿,傳來一狂奔的身影。

梅兒跌跌撞撞的奔了過來,這麼多年稱呼依舊不變,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高聲說道:“小姐,小姐,天大的好消息啊!”

蘇筱櫻抬手朝她做了噓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吵醒蘇悅悅。

“現在宮內都在傳言,不出三日,皇上定當立您為後。”梅兒四下張望了一番,確認無其他人之後,小聲略帶欣喜的說道。

蘇筱櫻為之一怔,爾後苦笑著搖頭。

“即使當上皇後又如何?不出幾年,比我容顏美麗的年輕女子一批一批的入宮,屆時,又有誰能保證,他不會在那些女子之中發現更多的心上之人?”

梅兒急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解自家小姐。

這後宮裏,那些女子們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往上爬,那麼多雙眼睛所盯住的,還不是那個統領後中的位置?

如今小姐能夠走到這一步,為何見她的眼神,卻又是如此的顧慮重重?

軒轅澈踏著晨曦的光芒走入了流雲殿,一夜未眠的他也不見絲毫倦態,反倒是精神奇佳,纏繞在皇上哥哥這麼多年的刺,終於一舉給拔下了,這如何能不振奮人心?又如何不讓他喜不自禁?

“貴妃姐姐,恭喜了。”見到那抹略帶一絲哀傷的人影,軒轅澈抱拳。

蘇筱櫻麵色如常,良久,這才輕啟朱唇:“皇後現在,還不能死。”既然連軒轅澈都如是說,想必皇上定是有立她為後之意了。

軒轅澈猛然想起,若想讓軒轅寶寶能認祖歸宗,這皇後的證詞,可少不了。

可如果皇後一口咬定此事與她無關,他們似乎也無從查起。

“瑞王爺,你說,讓他永遠開開心心的生活在宮外,是不是會比帶回皇宮要強得多?”蘇筱櫻意有所指,這皇宮的生活,已經快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或許寶寶在宮外,會愜意舒服得多。

“他身為皇子,這是他的使命,曆經這些磨難也好。”軒轅澈露出另她寬慰的笑意,“如今大局總算得定,我想去見見悅悅。”

入得內殿來,一眼便看見了側身躺臥的她。

出塵的麵容是如此的安靜與恬淡。

唇角淺淺的向上揚著,似乎夢見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長長的睫毛形成一道濃密的陰影,投在她如玉的臉頰之上。

小巧而挺的小俏鼻,呼吸均勻。

有風襲來,掀起陣陣的藍色紗帳,也掀起她垂落至榻側的裙衫一擺,這副恬靜的畫卷,竟是如此的讓人賞心悅目,幾乎不能再上前挪動一步。

慢慢的靠近她,輕輕拉過她的柔荑:“悅悅,本王帶你回王府。”

修長的指,滑過她臉部的輪廓,感受著她凝脂般的嬌膚,隻這樣輕輕的碰觸,她緩緩的睜開眼來。

大大的水眸眨動著,忽閃兩下:“王爺。”

“咱們回王府吧,這些事情,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軒轅澈伸出手,握住她,看著她的小手被自己寬厚的手掌所包圍,不由得扯開唇角,微微一笑。

“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她不免有些欣喜。

“暫時結束。”軒轅澈撫了撫她的臉頰,“接下來的事情,是要清除鄭家的餘黨。”

牽著她的手,緩步在宮內。

初起的晨光,和熙的灑在二人肩頭,如此的光景,越發讓人感覺,這二人定是天上下凡而來的神仙,這人間,哪能見著如此姿容的男女?

途經鳳飛殿,卻見一個慌張不已的人影,有些慌不擇路的衝著二人跑了過來。

見到軒轅澈二人,急忙跪下:“王爺,救我!”

赫然是鄭吉兒。

昔日的光彩動人早已不複存在,她刻意換上一件素色長衫,頭發也隻簡單的挽了個同心鬢,抬眼之際,早已淚流滿麵。

軒轅澈神色複雜的看著跪在腳邊的女子。

她與悅悅相同年歲,卻因為有一個是皇後的姐姐,而囂張跋扈,盛氣淩人,不可一切,未將任何人放在眼裏。

如今,皇後這座大山終於倒下,她意識到了危機,也知道了,一切已成定局。

蘇悅悅眼見平日裏的孔雀小姐,眼下竟然是這副模樣,不由也有些憐憫起來。

看向她的眼神,也越發的充斥著可惜之情。

“瑞王妃,您行行好,您大發善心,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鄭吉兒察覺到她的目光,又將眼神轉向蘇悅悅,“看在咱們從小便認識的情份上,您救救我吧,我鄭府,現在唯有我一人,皇上還未發落,我真的不想就這樣死去啊,我爹做的事情,我姐姐所做的事情,我均是一概不知啊!”

軒轅澈將蘇悅悅拉至一側,避開鄭吉兒的糾纏:“你會得到怎樣的下場,皇上哥哥自會發落,此事,也不容不得我們做主。”

皇上哥哥的意思,是要斬草除根,一個也不留下。

這鄭吉兒雖然隻是名女子,卻難免不會存著要伺機報複之心。

蘇悅悅也是有些神色複雜的看著鄭吉兒,這個從小便與她做對的女子,如今落得這般模樣,即使再不喜歡這個孔雀小姐,也會覺得有一絲不忍。

隻是不明白為什麼軒轅澈要把她拉到身後,不讓她出聲。

“澈哥哥!你萬萬不可如此絕情,我真的不想死啊,我還不到十六,隻不過才嫁入瑞王府半年,不要這樣對我,即使你不念及我們有著表麵的夫妻情份,也要念及我打小便愛慕你的這份情意啊。”鄭吉兒抱住他的軟靴,“我願意做牛做馬,為奴為婢,隻求你能在皇上跟前替我求情,不要讓我死。”

此話一出,二人均陷入沉默之中。

這鄭吉兒好歹也在瑞王府一晃住了半年時間。

即使她平日在宮中的為人,是另人不恥,但因為身在瑞王府,對王府內的下人,也隻敢出聲漫罵,倒是未敢對下人們動刑。

受她怨氣最深的,怕是她自家的丫環。

憑心而論,她縱使有罪,也絕不該致死。

蘇筱櫻不知何時,出現在三人身後。

她身著粉色繡衫,外罩著同色係的披風,越發有著超然絕塵的氣質。

“貴妃娘娘,吉兒自知從小便做了許多錯事,但是吉兒真的不想死,您想想辦法,救救我吧。”鄭吉兒的哭聲,又聲嘶力竭的響起。

在寂靜的寬闊之處,顯得格外冷清。

“鄭姑娘,你應該去求皇上,而不是在此糾纏我們三人。”蘇筱櫻溫婉的開口,眼內,也滿是憐惜的神色。

麵對著讓她差一點永遠失去寶寶的鄭家人,她能如此,已經很大度難能可貴了。眼前的女子確實可憐,可那些被皇後所害的妃子宮女們,哪一個不是活生生的命?哪一個又不可憐?

鄭吉兒慌慌張張的起身,深深的看了三人一眼,“那我這就去求皇上。”

轉身跑開。

“瑞王爺,你是要帶著悅悅回王府嗎?”蘇筱櫻淺淺問道,望著鄭吉兒遠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軒轅澈點頭,“貴妃姐姐,皇上哥哥這段時間一定異常忙碌,還請你勸他多珍重龍體。”

“好好保護她。”蘇筱櫻鄭重的點頭,望向蘇悅悅,“不要讓她受到一絲的傷害。”

“關於寶寶的事,本王認為,應該趁著皇後還未被處決之前去處理。”軒轅澈提醒道,湊近她小聲道,“我們回府後,會與悅悅的師傅取得聯係,將寶寶帶回王府。”

蘇筱櫻了然的點頭,舉步前往承德殿。

待到軒轅昊下早朝後,她終於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