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尷尬痛苦卻又不忍不舍的一種存在。
四周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局促了起來,為了消除那種局促,薑沉魚逼自己抬起頭,回視著潘方,挑眉、揚唇,努力一笑:“其實……”
才了兩個字,就聽得一聲淒厲的叫聲,伴隨著門板被重重撞開的聲音,一個人衝進驛站,撞得急了,收腳不住,撲地栽倒,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後,好不容易停下,也顧不上擦去臉上的土,衝著薑沉魚就喊:“虞姑娘,潘將軍,不好了!出大事了!”
薑沉魚連忙上去攙扶:“李管家,發生什麼事了?別著急,慢慢……”
“不好了,不好了……出、出大事了啊!”李慶麵色如土,跟活見了鬼似的,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剛從宮裏傳出個訊兒,侯爺、侯爺他……”
薑沉魚心中一咯,驚道:“師兄怎麼了?難道是他把程王給醫、醫……壞了?”她本想醫死了,但字到嘴邊想起不妥,連忙換了。
“要那樣還算好了,他、他……聽他昨夜假借就診之名,留宿宮中,半夜程王突然嘔吐,宮人們忙又去找侯爺,誰料、誰料……”李管家到此處一拍大腿,急得滿頭大汗,“誰料他竟不在自己的房間裏!而是、而是……”
薑沉魚微微眯起了眼睛。別人慌亂,她反而就鎮定了下來,瞳底似有冰霜凝結,冷冷接口道:“而是在別人的床上麼?”
李慶大吃一驚:“虞姑娘你早就知道了?”
“那個別人,是不是程王最寵愛的羅貴妃?”
李慶跺腳道:“正是她!你,這、這不是……色膽包,完全置璧國的顏麵,和咱們這些同來的人的性命於不顧麼!”
薑沉魚扭頭,看向潘方:“將軍怎麼看?”
潘方回答得非常言簡意賅:“陰謀。”
“那我們還等什麼?”薑沉魚諷刺地一笑,轉身,揚聲道,“來人,備車。”
李慶道:“虞姑娘要去皇宮?”
“嗯。”
李慶大喜:“虞姑娘已想到良策救侯爺?”
“沒有。”
“啊?”
薑沉魚注視著邊的雲層,雲彩重重,層層鋪疊,可算燦爛,也可稱為不祥,就那麼模棱兩可地堆積著。她的瞳孔收縮著,壓低了聲音道:“如果他是被冤枉的,我自然想盡辦法拚卻一切也要救他。但是——”
“但是?”
“但是,如果此事是真的,色令智昏,淫人妃子,辱我國體,羞我國顏,死萬次也不足惜。”
李慶呆住。
薑沉魚看了他一眼,卻又笑了,繼續道:“不過,即便要死,也要帶回璧國,由國主親自賜死,不容他手橫加裁決。所以,我們走——”
隨著這一聲走,車輪碾碎碧草,分明前一刻還是晨曦明亮,這一刻,邊的雲層翻滾著,直將墨色暈染人間。
一記霹靂過後,大雨傾盆而下。
馬車抵達皇宮時,濃雲已將整個空盡數遮蔽,宮燈映得濕漉漉的地麵上,泛呈出道道磷光,雙腳落地,裙擺就不可避免地沾了水。
李慶連忙打起傘,舉到薑沉魚頭上,而她卻沒什麼反應,隻是盯著守門的侍衛,加重聲音將他的話重複了一遍:“不讓見?”
侍衛彬彬有禮地笑著,態度恭敬,但話語依舊冰涼:“是的,三皇子交代過,他現在有事,不便接見各位貴客。”
“誰我們要見三殿下?我們要見程王陛下。”
“皇上病重,非他傳召,一律不得拜見。”
薑沉魚眯起眼睛:“那麼你告訴我,現在我們還能見到誰?”
侍衛彎了彎腰:“不好意思,各位,現在你們恐怕誰也見不到。”
薑沉魚擰起了眉頭,她料到對方可能會來這麼一招,然而,事情緊急,他們在宮外多待一刻,江晚衣就可能在宮內多受苦一刻,而罪名也會更加重一分,所以,一定要見到三位皇子或者公主才行。
她抿了下唇,沉聲道:“既然如此,那算了。不過,東璧侯此刻尚在宮中,我們要見他。程王不會連我們要見本國的侯主,都要阻擋吧?”
侍衛曖昧地笑笑:“東璧侯現在……不方便見你們。”
薑沉魚直截了當地問:“為什麼不方便?”
侍衛地尷尬了一下,然後道:“姑娘這麼急地趕來,自然也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了。東璧侯犯下的可是大錯,恐怕……嗬嗬,有些事情既然做得出來就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他自己也就算了,倒是連累著你們也……”
正笑得猥瑣,薑沉魚將臉一沉,厲聲道:“住口!我國侯主豈容你妄加置評?且不事實原委如何尚不得知,我們乃是璧國的使臣,就算犯了什麼錯,也不允許你們私下審問!快去告訴你的主子,今日我們一定要見到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