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亂起(1)(3 / 3)

侍衛麵色一變,也急了,冷冷道:“你們這樣鬧也沒有用,殿下交代過,今日誰來了也不許見……”

剛到這裏,一陣急促的車輪聲穿透雨簾,很快就到了近前,乃是一輛輕便馬車。

車夫勒馬,輕叱道:“開門,放行!”

侍衛耷拉著眼皮道:“三殿下交代,誰也——”聲音突停,他瞪大了眼睛,望著從車中伸出的一隻手。

那是一隻保養得當、非常秀氣的手。

拇指與中指輕輕彎曲,握著一塊金紫色的令牌,牌上的花紋因為背對著薑沉魚的緣故,看不見。

然而,侍衛表情頓變,二話不,立刻恭恭敬敬地揮手,指揮其他守門人將宮門打開。

馬車從薑沉魚身邊緩緩馳過,薑沉魚盯著那重低垂的簾子,正在想什麼人能有這麼大的權力,連頤非的命令都對其無效時,車裏忽然傳出個聲音道:“你們跟我進去。”

侍衛急道:“三殿下吩咐過,不許讓他們……”被車夫一瞪,聲音就越越,最後沮喪地垂下頭去。

薑沉魚大喜,連忙回自己的馬車,於是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地馳進皇宮,又足足走了半盞茶工夫,才停下來。

薑沉魚下車,見前麵的車夫也跳下車轉身去扶車中人。

時至六月,正是溫熱的初夏,雖然大雨降低了溫度,但是穿件薄衫已經足夠。然而,從車裏出來的那個人,卻穿得非常臃腫,一眼望去,大概有三四件之多,整個人都蜷縮在衣服裏,顯得很畏寒。

車夫將一件狐皮披風披到他身上,他攏緊了披風,一邊輕聲地咳嗽著,一邊抬步,朝屋宇走去。

薑沉魚吩咐李慶等在外頭,示意潘方一起跟上。

門口守著的侍衛們見了那人果然不敢攔阻,乖乖放行。

房門開後,裏麵是個偌大的大廳,頤非正斜靠在一把雕花長椅上,用一種嘲諷的笑容看著廳中央的兩個人,忽見門開,那麼多人走進去,頓時吃了一驚,連忙起身落地。

而廳中兩人,一個一動不動地站著,形如雕塑,另一個跌坐在地,掩麵哭泣。不是別個,正是江晚衣和羅貴妃。

薑沉魚見沒有用刑,心中頓時鬆一口氣。

頤非則瞪著那個人,表情極為不悅,然後又瞟一眼他身後的薑沉魚他們,陰陰道:“你不是去了雪崖求藥嗎?”

廳中暖和,那人解去披風,順手遞給緊跟其側的車夫,廳內的燈光頓時映亮了他的眉眼,那是一張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的臉,眉毛非常黑,像用墨線勾勒出的,密密實實絞成一條,睫毛極長,眼瞳帶著生的三分輕軟,一如他的雙手,有著模糊性別的秀美。

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徑自走到一邊,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後才開口道:“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我覺得我應該到場。你不用管我,繼續吧。”清冽如泉般的目光跟著一轉,看向了薑沉魚,“你們也別站著,一同坐下吧。”

薑沉魚想了想,依言走過去,坐到他身邊。潘方沒有坐,但卻走過去站到了薑沉魚身後,不知為何,這個細的舉動卻讓薑沉魚覺得莫名心安,仿佛隻要有那樣一個人站在自己身後,無論前方要麵對怎樣的風風雨雨,都不需要太害怕。

頤非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掃視,最後一聳肩膀,懶洋洋道:“很好,這可是你非要留下來看的,也是你帶他們進來的,日後父王怪罪,可別怪做弟弟的我不夠意思,隻能把大哥你,給供出去了。”

薑沉魚的睫毛一顫——雖然依稀已經猜到了此人的身份,但是真聽人點破,還是有點心驚。真沒想到,眼前這個神溢而容止、秀媚且自矜的男子,就是父親口中那個所謂的“庸碌無為、耳根軟沒主張”的程國太子——麟素。

這樣的相貌、這樣的風神,為什麼會不討銘弓喜歡?

如果他真的庸碌無為,適才的守衛們為何會如此畏懼他?如果他真的沒有主見,此刻頤非審訊,他就沒必要非要來趟這渾水,更不需要帶她們一起進來……

好多想不通的矛盾,一股腦地浮上心頭,卻最終化成了一分鎮定,牢固地罩在麵皮之上,薑沉魚靜靜地坐著,凝望著大廳中央痛哭流涕的羅貴妃,和臉色灰白卻一言不發的江晚衣,不動聲色。

頤非則笑嘻嘻地瞥了眾人一眼,悠悠道:“既然客人都到齊了,這出戲咱們就接著往下唱吧。”

羅貴妃明顯哆嗦了一下,抬起赤紅的眼睛,無比緊張地望著他。

他卻把頭扭向麟素:“怎麼樣,太子哥哥,要不要貴妃娘娘把故事的來龍去脈重新向你複述一遍啊?”

麟素淡淡地看著羅貴妃道:“有什麼冤屈?”

羅貴妃咬住下唇,渾身發抖,但就是不話。

麟素又看著江晚衣:“她不,那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