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蘭兒把沒摔壞的包子撿起來,可憐巴巴的看著柴氏,“奶奶……”
柴氏摸了摸她臉上被雷婉月撓出來的紅印子,道:“罵得好,遇到不做臉的就應該罵回去,讓他們知道咱家也不是好惹的。行了吃包子吧,老頭子,這件事我可忍不下去,咱家孩子憑什麼讓他們家作踐?”
葉老爺子一直沉著臉,女人吵架他幫不上忙,但是不代表這件事他也能忍了。閨女每次回娘家隻會挑著好的說,陸蘭兒以前也是個不愛說話的。如今看雷婉月對這幾個孩子的態度就知道葉氏和孩子們從雷家過的是什麼日子。
他這個做爹做外公——不,現在是爺爺了。做爺爺的,能忍?
“先吃飯,吃完了再說。”葉老爺子沉著臉,把虎頭從陸蘭兒身邊抱起來放自己腿上,“吃包子,再來一盤子肉包子,給我家丫頭小子敞開吃!”
趕集的人都是附近村兒裏的,尤其是雷家村離得近,那邊的人可不少。如今包子店鬧出這種事兒,閑話可就呼啦啦的傳出去了。
葉氏被嚇得不行,縮著肩膀鵪鶉一樣,眼裏都是淚花花,手直哆嗦,連湯碗都捧不起來。
柴氏看自家閨女這沒出息的樣子,氣的一巴掌拍過去,道:“哆嗦什麼?還不如個孩子。”
葉氏羞愧的看了眼陸蘭兒,給她挑了個大包子塞手裏,道:“吃,丫頭,吃吧。吃飽了娘給你梳頭。你說好端端的,她怎麼就跑來跟孩子發歪呢。”
“慣的唄,”柴氏翻了個白眼兒,“慣的不成樣子了,我抽她頭上那簪子眼熟,別是你之前的嫁妝。”
葉氏的腦袋垂的更低了。
柴氏冷哼一聲,摟著孫子不說話了。
一家子吃飽喝足,帶著買了一車的東西就往雷家去了。等到了雷家,葉老爺子直接從車上跳下來,大聲道:“雷忠力,你給我出來!你養出來的好兒子,教出來的好閨女,可真給你長臉啊!”
雷忠力正跟雷鬆言盤算年後送三郎去京城讀書的事兒呢,三郎歲數畢竟還小,又是家裏的未來,一個人去雷忠力不放心,這就得讓大兒子跟著去。那可是京城,隔著好幾百裏地呢,想一想都會讓沒出過門的老農民們心裏打顫。
雷鬆言不顫啊,他早就想去京城漲漲世麵了。又是跟著好幾家學子一起去,等安頓好兒子他就在跟著車回來,有啥不放心的?
跟誰家車,去的都有誰,來來回回要花費多少錢,雷忠力得挨個問好了心裏才能踏實。那五十畝地畢竟是一半的家產了,就指望三郎能跟京城的大儒多學點兒學問。不敢說讀個狀元探花的,隻要能考上個舉人能做官,家裏就放心了。
正盤算呢,就被葉老爺子一聲怒喝嚇得嗆了口煙,咳嗽的臉紅脖子粗。
“哎喲,親家。”雷忠力迎出來,看著臉色極其難看的葉老爺子和柴氏,心裏直嘀咕,“咋著了?咋今天過來了?”
“咋著了?”葉老爺子冷哼道:“鎮上雜貨鋪劉家媳婦兒是你孫女不?我記得叫雷婉月,沒記錯吧?哎喲,可是你的好孫女啊。我這幾個孩子跟包子店吃包子呢,你孫女過去就是一頓罵,什麼賊偷什麼賤皮子什麼勾搭人,什麼難聽罵什麼啊。我這張老臉啊,可讓你孫女給我罵的喲。”
葉老爺子抬手往自己臉上拍了兩下,“也不知道是誰教的,咋好端端個丫頭說話這麼難聽。我家老婆子聽不過去說了兩句,又被你孫女罵是拐子!這是要逼死人啊,你家不讓別人活了是咋地?”
柴氏也開始拍大腿,哭號道:“要了我的命了啊,我好婆子五十好幾的人了啊,被一個小丫頭家家的指著鼻子罵拐子,我以後還怎麼出門啊!!你家養出來的好閨女啊!!”
她拍著拍著就坐到地上去,哭的那叫一個抑揚頓挫聲音洪亮真心實意。
“這,這是咋說的?我們雷家可是能教出秀才來,咋會有人這樣呢?老親家,你們別是認錯人了吧?”
柴氏哭道:“咋就能認錯呢?那小丫頭子頭上帶著個蘭花銀簪子,那不是我家閨女的嫁妝嗎?不是雷家人能戴她頭上去?何況她還口口聲聲說是我榮哥兒的大姐,周圍那麼多人看著都認識她,鎮上劉家雜貨鋪的兒媳婦,這還能有錯?我老了老了,五十好幾的人了,讓一個小丫頭子給我罵的啊,我可咋活啊!!”
陸蘭兒從馬車裏真的是看的目瞪口呆。柴氏這演技真的能拿小金人兒了,既能是慈祥的奶奶,又能潑辣起來放下身段指桑罵槐,簡直佩服的她不行不行的。
可惜了,葉氏一點兒沒學會,但凡能學會柴氏一絲皮毛,也不至於落的被人看不起的下場,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