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手麼……”初陽道長想了想,說道:“幹巴巴的,特別瘦,上麵全是皺紋,估摸著,是個上歲數的。”
上歲數……
我擰起了眉頭來,上歲數麼?要說能知道其中內情的,我隻認識那幾個潭深鎮的長輩,可是那幾個長輩也深受其苦,絕對沒有做這件事情的理由啊!
會是誰呢?
再說,矮小……就算是劉老太太和四姑姥姥兩個老太太的身形,也絕對算不上矮小。
不管怎麼樣,到底還是勉強著算是能縮小了一點範圍。
初陽道長見我不明所以,又多說了一句:“反正出手闊綽,挺有錢的。”
財產這種私密的事情,當然更不是外人能知道的了。
算了,獸皮鬥篷的出現,也隻是為了長生,現在長生的事情已經算是告一段落了,隻要長生能重新放回到了潭深鎮裏麵,別的都跟我沒關係了。
不得不說,長生像是肩負在身上的沉重的殼子,我背著它走了一程又一程,大概也已經算得上習慣了,現在要將這個殼子給拆下來,忽然有點悵然若失。
我知道, 我的生活之中,沒有它會更好,可是說不出什麼來,心裏……有點怪怪的。
大概我也對長生產生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了。
跟初陽道長告別,也跟虛平道長和李明朗打了招呼,虛平道長見我們要走,問道:“跟初陽打聽的事情弄清楚了沒有?”
我側頭想了想,隻好回答了一個:“謝謝道長關心,還可以。”
虛平道長點了點頭,說道:“初陽,師父還有幾句話要問你。”
初陽道長一愣,立刻露出了一種“這下子倒了血黴”的表情來。
李明朗大概是怕真的出什麼事情,也要留下來。
想勸架麼……
我和程恪就肩並肩的從那個店鋪裏麵出來了。
第一次跟程恪一起從這裏走出去的時候,正趕上了踏錯陰陽路,看見了相反逆行的鬼道,還記得很清楚,錯踏陰陽路之後,將兩腳上穿著的鞋子倒過來穿就可以了。
那個時候的程恪,說是頂不喜歡紅色。
他現在對紅色是個什麼感覺,我沒接著問。
人生在世,風雲變幻難預測,今天永遠不知道明天發生什麼,要走的道路,又會出現什麼樣的改變。
望著那繁華的燈火,還在走神,程恪涼涼的手已經拉住了我的手,清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在想什麼?”
“沒什麼……”我抬頭笑:“夢想實現,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那些麻煩過去,以後就不會有了,”程恪認真的說道:“我會努力,以後都好好的保護你。”
“好。”
明明是夢寐以求的生活。
“陸蕎?”
“嗯?”
“很在意那個披著獸皮鬥篷的人?”
“算是吧。”我說道:“不過我這個人看得開,在意沒有用處的話,我一般就不在意了。”
他(她)到底是個什麼來路,對我們來說是敵是友,既然以後都不會再有交集,多想無益。
雖然,還是好奇。
但是……他(她)還會再出現麼?
“以前的事情,咱們就忘記吧。”程恪還是以那個專心致誌的神色望著我:“以後,一切都是新的了。”
“好。”
夜風襲人,耳朵好冷,聖誕節的時候程恪買給我的那個耳包還在我媽他們那裏呢,什麼時候,能找回來?
因為快過新年,所以今天看上去夜色格外好看,熒熒燈火在結了冰的水麵上閃爍著,看上去特別美好。
“程恪。”
“嗯?”
“快過年了,又要老一歲了。”
“那又怎麼樣?”
“不知道,以後歲數越來越大,是個什麼感覺……”
“不管是什麼感覺,我也陪著你。”
“好。”
“你今天,看上去有點怪。”
“我覺得也有點怪,”我張嘴在寒風裏吐出一口白氣來:“也許,是難以相信吧。”
“是難以相信的好事。”程恪低了頭望著:“你不餓了,是不是?”
“是。”我微笑起來:“不餓了。”
隨著長生的魂魄那麼一消失,身上因為長生怨念才有的黑洞自然沒有了。
那個跟長生之間所產生的心結,被解開了。
其實之前沒有想到會誤打誤撞解開,我不過是想著死之前,跟長生說清楚而已。
因禍得福,是不是?
轉了身,伸手抱住程恪挺拔的身體,再也不怕自己犯了病,將他給吃下去,隻把頭安心靠在了熟悉的,帶著檀香氣息的懷裏:“在金天蛾外麵,是你在努力要打開金天蛾的身體,是不是?”
程恪一怔:“你不是在金天蛾裏麵麼,你怎麼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