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好。”

月色如洗。

雕花廊下古色古香的燈籠在他幽深的風眸中漾起一池春水。雪裳廣袖間隱有淡淡香氣溢出,潤澤秀美的發絲被微風輕輕揚起媲美荷堂裏那濯濯青蓮。

肌如凝玉,唇如朱丹,形如清月,姿是妖顏。

這就是她狂烈愛慕著的男子啊!

可是,他怎麼可以這個時候出現!怎麼可以用他那一如既往溫醇得足以醉了暮色夜風的聲音讓她墜入地獄!

為什麼!她一點也沒聽到輪椅的聲音!

歐陽詩詩臉上的肌肉開始出現不規則的跳動,他都聽見了?“王爺……”

未央隻是隨意瞥了她一眼,臉上那淺淺笑意從來沒消失過,永遠那般淡漠而疏離。好像眼前這個心腸狠毒的人不是他的側妃一樣,擊不起任何波瀾。

當他微抬頭看向房梁時,笑容裏有了一絲無奈。“下來吧,都玩半天了。”

白夜撇撇唇,什麼嘛。他這麼快就看穿她的把戲了,她還以為他要晚些時候才會發現的呢。

在歐陽詩詩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白夜輕飄飄的落下來去到未央旁邊。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兒一樣有些心虛。“那個,呃,我正準備回去陪你看月亮了。”

“那房梁上能看清楚月亮?”未央把她拉過來,就著她心虛的腦袋一敲。她突然奇想要看月亮,還在幽月亭來看,他便陪她來了。看著她說要去上茅廁,這一上就上到西苑來了。

白夜這次也不抱怨未央為什麼打她了。乖得不得了站在未央旁邊。

她的眼神和歐陽詩詩在空中交彙時,故意眨眨眼,模樣很是無辜。嗬,她不會那麼魯莽,沒有一點把握就跑來。根據水幽的資料,這歐陽詩詩的確和什麼人暗度陳倉,她才故意來抓現場的,為了保險起見她還糊弄未央說是在離西苑最近的幽月亭來看月亮。

歐陽詩詩長長的指尖陷進肉裏麵,不光因為被未央抓了現場,還因為未央眼裏對白夜淡淡的寵溺和一絲無奈。那是她多麼想從那張一直淡定從容的臉上看到的表情啊!

她知道不管怎麼都難逃一死,眼中嗜血殘忍一閃而過,既然這樣黃泉路上有他也不寂寞!彈指一揮,手中的藥丸飛向紗帳裏,冷聲道,“這是解藥。”

床上的靈柩布滿血絲的眼睛冷酷一片,在看見床上沒人時他就知道中計了。眼見藥丸飛進來,瞬間接住吞進去。的確是解藥!看來,這女人還留了一手。

白夜怕怕的湊近未央,滿臉調皮之色,“喂,花未央,幻影和綠茵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們兩個被殺了怎麼辦。”

“怕死?”未央微微一笑,眼中都是白夜,好似看不見已經要抓狂的歐陽詩詩和一臉殺氣的靈柩。

“嗯嗯。”白夜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真是個小女人。那片刻他的確生出了要寵她一輩子,護她一輩子的想法。第一次,有了一絲黯然。他的身體以他所料不及的程度快速破敗著。

淡淡一笑,風姿灼灼,依舊清雅,“誰都會死的。”

白夜心下一僵,硬生生的難受起來。當她靜靜躺在他旁邊時,很多時候甚至覺得那微弱的呼吸輕得隨時都會隨風散了去。她告訴自己,在他麵前可以無理取鬧,可以頑皮,可以鬧事,她卻不可以把自己的心痛露出來。

她不知道的是未央也有相同的心思,在她麵前他永遠不會表現出來身體裏那時時刻刻揪扯得撕裂的疼痛。

歐陽詩詩眼神複雜,她從來沒有在一個男人手裏這麼失敗過!一切都怪白夜那個賤女人!飛身而起,滿身狠厲的攻擊過去。

當十幾個勁裝隱衛突然現身時,她才知道自己徹徹底底的失算了。

沒片刻,靈柩被擒住。歐陽詩詩眼裏都是嗜血的光,恨不得喝吃了白夜的肉,喝了她的血。

感受到她的視線,白夜聳聳肩。她很無辜呃,又不是她的隱衛。

卻不想歐陽詩詩詭異的一笑,手中彷如千花綻開無數細密的針從各個方位向未央襲來。

白夜心下一凜,該死的,她忘了歐陽詩詩有山寨版花月教的功夫了!幾乎沒有多想,一條白綾橫掃,舞得也是燦若蓮花。銀針盡數被掃落,白綾一卷一收把歐陽詩詩拉進,“這招你也配用!”

歐陽詩詩無聲的笑了。笑得讓人毛骨悚然,唇瓣無聲無息的吐出隻有她們兩個才能聽見的字,“滄邪。”

白夜一僵,白綾鬆了下來。就是這一下,歐陽詩詩逮著機會飛身而起,快如疾風般消失。

滄邪,不會和滄邪有關的。那個風姿卓絕的滄邪,那個疼愛她的滄邪,那個把她從水火中救出來的滄邪……